☆、情感宣泄
夜深了,阁楼里还亮着灯光,这是否说明里面的人还未睡去?
孤城一个人站在门外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他转身去了偏院。
一壶酒,一个人,却固执地准备了两个杯子。
孤城望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满上,再闷口喝下。
他略有醉意颓然地前倾向石桌,喃喃低语:“隐……”
轻隐知道孤城没有醉,因为他看见他的眼眸是清明的,而醉的恐怕是自己,要不然怎么会在孤城叫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明知不是自己,可还是会不自觉想要回应他。
这些天的观察中,他怎么会不知道孤城对那个人的好,对那个人的温柔,对那个人露出的幸福的笑,尽管那个人从未接受过他。
那个人连碰触的机会都不给孤城,孤城也不恼他,只会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个人在那个人的视线外喝闷酒。
这样的孤城于轻隐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让轻隐难过。
“烛隐啊烛隐,你心里当真对本座一点感觉都没有啊。”孤城慢慢执起酒杯,像是与对面的人交谈一般摇摇杯子,“父王就是看准了你不会接受本座,才会对你下此咒印,那你呢,一定也很乐意吧,呵。”孤城笑起来。
喝下了手里的酒,孤城又道:“会解开的,即便你不肯本座也找到了办法,只是现在还不行,本座要找到一个除你以外喜欢的人,在他愿意的情况下将你身上的咒印转移到他身上……本座知道,这个方法又愚蠢又荒唐,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本座这么喜欢你……。”
孤城将手臂放到了桌上,头埋进去,身子有些颤抖,他说:“本座是和父尊一样的傻瓜,都这么喜欢着你啊,知道你冷情残忍还偏偏要喜欢着,贱不贱啊……烛隐,你说我们贱不贱啊……”
轻隐静静地看着孤城,内心深处因为他的话割裂成一道深渊。
原来是这样啊。
你是想找一人帮你解开那个人身上的咒印啊,那会是我吗?所以你才会救我,才会给我取名为轻隐,才会对我好,让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依赖你,甘心做你接近另外一个人的工具。
孤城,残忍的难道不是你么?
“烛隐,你哪也不许去。”孤城固执地想要抱紧男人,尽管男人身上抗拒的力量如潮水般翻涌着,硬生生地阻隔着他们,他也绝不肯收手,绝不能输给这种东西。
相比起孤城,男人脸上依旧是往昔那没有半分温度的笑容,他淡淡道:“你在我那住了多久时日,我亦在你这住了回来,扯平了。”
孤城一边试图突破那抗拒的力量,一边不满地说:“扯平了?你想的倒美,本座把心都给了你,而你呢,可对本座有过半点真心?”
“放开吧,再这样下去会伤到自己。”
孤城没打算停手,他闷闷道:“除非你不要再抗拒本座。烛隐,留下来。”
男人没有接话,片刻后,无数根木枝破土而出,它们迅速缠绕住孤城的身体,一层又一层,死死包绕住。
“和当初一样,不过你以为现在你还能用这个方法困住本座?”
“当然不能,但拖延时间足够了。”男人缓缓离去。
“你们还不快给本座都出来,若是放走了他你们都给本座滚!”孤城在男人身后大吼,一时间媚隐阁上下到处都出现了鬼众。
男人扫了一眼四周也不急。风一吹,树枝上的梨花突然由白转红徐徐落下,它们环绕在男人身边,任何一个鬼众若想轻举妄动,下一秒他的咽喉处便会刺入一片如血的花瓣。
男人轻笑出声,他就站在花海里,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血红光华,和孤城印象中的一样,自信,坦然,无情。
孤城挣脱出了木枝,他远远地唤他:“隐……”
男人回头,云淡风轻,沉默了一会,问:“孤城,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又了解我多少?”
是啊,了解你多少呢?
孤城无言。花瓣阻隔住他,当他突破屏障时,烛隐已于花海中失了踪影,孤城攥紧双拳,大声道:“无论你去到哪里,你都会是本座的!”这句话说的如此坚决、如此不甘,于是乎说完便像是抽走了说话人所有的气力。
残留下来的血梨花褪去艳红,恢复成最初的白,却依旧旋舞空中,久久不息。
孤城说,这儿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
孤城说,不准走。
孤城说,本座喜欢你。
孤城说,你哪也不许去。
孤城说,你不要再抗拒本座,留下来。
孤城说,无论你去到哪里,你都会是本座的!
……
这些声音一直一直地回想在轻隐的脑海里,每一声“隐”都在嘲讽着自己。
轻隐想听的话孤城都讲了,可却没有一句是说给他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到底还想要告诉我什么,我明白的还不够深刻还不够绝望么……
到底还想要我怎样呢……
越来越沉重的窒息感,喘不过气,轻隐想不如就这样窒息过去吧,一切,都窒息过去好了。
可是他感觉到有人拍着他的背,温柔地告诉他:“本座的隐儿只要乖乖呆在本座身边就好。”
“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