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快回家吧,今天早点休息。”
说罢,咧嘴一笑,往家的方向去,头也不回。
洛羊站在原地,说不清在渴望什么。
而天边,霞光已逝,寒露骤降,雾蒙蒙的夜晚昏昏沉沉。
刺骨的冬天,到了。
第5章 破冰告白
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节来临时,戏剧社也变得格外忙碌。
偌大的演播厅里,众人均忙着对剧本,排练戏,今年戏剧社将会推出两个节目,洛羊的《思凡》和社长的《安天会》。
多海是新人,没功底,不会唱,原本又是奔着洛羊来的,便揽下了后勤工作。当然,敢心安理得地让海少爷伺候的,除了洛羊,也别无他人了。这不,洛羊刚练完一场戏,留在化妆间休息的时候,某个人猫着腰溜了进去。
在看到洛羊的第一眼时,多海彻底没了神儿。
房间没有开大灯,化妆桌上的灯泡一颗颗亮着,洛羊坐在那里,俊脸一部分埋于阴暗中,一部分在昏黄的灯光下尽显柔和,可人儿一身大红戏装,长长的黑发顺着脖颈,妥帖地垂在腰后。恁是让本就纤细的少年,多出了一抹女子的娇柔。
“看什么。”洛羊凉凉的声音里藏着笑意。
多海揉揉眼睛,大剌剌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往下陷了几分:“看你,真他妈好看。”
“一张嘴只会溜火车。”
“哪儿能啊,只对你。真的,特美了。”
洛羊似乎也不排斥别人这样评论自己,道:“有多美?”
“天仙儿,美得我受不了。”多海暗骂着,喉咙干涩。
洛羊站起来,身段柔软,走了几步,步步生莲。
大概是他兴致好,大概是他也被这混沌的光影蒙了心,洛羊说:“我给你唱一段,怎么样?”
多海有些恍惚,他盯着那张神态动人的脸,品着他一低头,一抬眉的风情。而多年后,他才明白这词曲里的无奈和锉痛的情伤。
洛羊开口,这世间便静谧了。
“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情也痴。天生丽质难自弃,长恨一曲千古迷……”
行云流水般,余音不绝,绕耳三日不足为过。多海看得有些呆,听得入迷。虽无琴弦之和,但洛羊顾盼神飞,媚眼如丝,宛如贵妃再世。那周身散发出迷人的光芒,颇有青光一点落湖心,涟动微渺碎梦痕之感。
多海没读过几本书,不知道《大唐贵妃》,更别提《梨花颂》,却也听出了其字里行间的肝肠寸断,爱恨痴缠。而那句:“我那天长地久的至爱,我那无法倾诉的恋人。”一直留在了多海的脑子里。
一曲唱毕时,洛羊已然动容了,狭长的眼眶里泛起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儿。甚是惹人怜爱。
多海站起来蹦跶了几下,乐呵呵地跑过去拦住洛羊:“瞧你那小样儿,这曲可不能这么唱,咱们唱得欢快点儿呗。”
洛羊垂下眼睑,有些愠怒,低低呵斥:“荒唐!”
“我这不是想你开心点嘛,唱得这么要死不活的,爷我还没去紫禁城听蛐蛐儿叫呢。”
洛羊咬住下唇,横眉冷对,转身坐回桌前补妆,等会儿还有一场,不再跟这王八羔子胡言乱语。
多海一手搭着椅背,一手撑在桌面上,继续聒噪。忽地看到一对雉鸡翎,拿起往头上戴,咧开嘴,笑得邪气。正想扮傻为红颜一笑。而洛羊,却突然有些痴。
“你倒,还真有个猴王样。”
“那是!”多海顺过一边的金箍棒,在手臂间快速翻转,挥舞出一道道纯正的金光,像是完成一次次旷古的绝击。
当真宛如五百年前那只猴子,当真宛如那个勾销生死簿的英雄。不,他又不同于那个斗战胜佛,他可以长笑,不减狂骄。
洛羊怔怔看着眼前这个人,想起那句歌词:“哪怕是野火焚烧,哪怕是冰雪覆盖,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一个是杨贵妃,一个是美猴王,如果他们再耐心一点,去看对方的内心,是不是就绝不会应了那句——贪怒杀伐都是罪,爱恨痴缠必有相欠。
悄无声息的,窗外已经下起了大雪,洋洋洒洒,漫天纷飞。一窗之隔,两个天地。窗内,是温暖的美人乡。窗外,是肃杀的寒凉天。一夜间,洛羊唱的《梨花颂》倒成真了,银装素裹的世界,暗潮涌动。
待到上台表演的那一天,多海比洛羊还紧张。
台下熙熙攘攘坐满了人,望过去,黑压压一片。多海有些闷,除了紧张洛羊,剩下的只有无尽吐槽。什么叫文化节?一个人被牛追着跑,那叫逃命。几千人一起习惯性的被牛追着跑,那叫节日!
十二月天寒地冻,尽管室内暖气充足,对于洛羊这种天生手脚冰冷的人,还是不管用。多海急匆匆的倒杯热水给他暖手,又忙慌慌地取下充好的暖足器。洛羊正在化妆,双眼微闭,心下却是暖意绵绵。面上特儿有光,让海少爷这样瞻前顾后的,能有几人?
戏剧社的人早熟悉此景,倒不也奇怪,俩大男人关系好,挺正常。
很快轮到洛羊的节目,闲下来的多海躲在帷幕后面,全神贯注地望着。台上那耀眼的人儿,是自个儿的,他的嬉笑怒骂,他的满腹经纶,他的灵魂ròu_tǐ,都是自个的。那一瞬,多海真真是得意,开心地哼着小曲儿,时不时又有些吃味儿,台下那一杆子上千号人,都直直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