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密如飞蝗,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暴雨一般,呼啸而来。
梁木樨就地一滚,同时手中的箭甩了出去,不远处一声闷哼,一名箭手脖子中箭,一头栽倒在地。
小女孩纤细的手臂挥过,手指如飞,拔起地上的箭,用力掷出去,周围闷哼声不断。但她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不消片刻,刺客已经合围了上来。
其时暮霭沉沉,四下里诡异地寂静,连声虫鸣都听不见,唯有森森杀气扑面而来。
陡然,暗黑的天空里闪过一道人影,无数箭羽破空的声音响起,跟着又有几道人影闪过,塔林里如同下了一场箭雨,四处都是羽箭擦破空气的尖锐声响。
趁着这个间隙,梁木樨侧滑出去,一脚踢在一个刺客的小腿上,跟着手握羽箭,狠狠地插在了那刺客的脖子里,反手拿起刺客的刀,架开旁边一人偷袭的剑,刀剑相击,闪出耀眼的火花。火花闪耀的瞬间,小女孩手中的羽箭已经刺进了男人的小腹。
梁木樨仗着年纪小,身体灵活,在几个刺客之间不断游走,一时间倒也没有吃亏,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她听出是顾凤辞的声音,顿时心头一惊,飞快地抢攻数招,但终究因为年纪小,一个不查被人一刀砍在肩头。
她小小的身躯在大力撞击之下几乎飞了出去,但还是勉力稳住身形,就地一滚,撞开了一个刺客,向着顾凤辞飞扑过去。
清冷的圆月缓缓地爬上了山头,月光下,少女腿上中了一箭,脸色惨白如雪,跌坐在地上,被几个黑衣刺客团团围住。
梁木樨眼睛一红,顾不得肩头的锐痛,飞扑过去,疯了一般一刀向男人背上砍去,身后的利刃追踪而至,梁木樨突然侧开一步,身形诡异地向旁边倒去,身后那人的利剑收势不住,一下子扎进了前面一人的后背。
女孩子来不及庆幸,头顶便有三四把刀砍了下来,她举刀死死地抵住,抬脚踢在当中一人下体。男人惨叫着弯下腰去,梁木樨猛地伸双腿勾住了那人脖子,身体像泥鳅一样从几把钢刀之下穿过,一下子坐到了男人脖子里,双腿用力收紧,猛然一绞,空气里顿时响起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男人的面孔已经被拧到了背后。
剩下的人无暇再顾及地上的顾凤辞,全都向她扑杀过来。
“木樨接箭!”猛然一个黑影越过众人头顶飞了过来,梁木樨探手一抓,却发现原来是个稻草人,上面插满了羽箭。
刚才顾凤辞离开,原来便是去找这些稻草人的。她心头一喜,双脚发力一蹬,举着钢刀便向一人砍去,陡然间寒光一闪,一柄长剑悄无声息地向她腰间刺来。梁木樨不及细想,左手上的稻草人疾挥出去。只听噗嗤一声轻响,那刺客的剑已经插|进了稻草人里。梁木樨反手一搅,就想将剑绞下来,却不想那人功夫很是了得,那柄剑也十分锋利,她这么一绞不但剑没绞下来,反而将稻草人弄得散了架。
那人的剑顿时削向她的手臂,眼看她的手臂即将不保,那人却身体一僵,垂眼向自己胸口看去,一支染血的羽箭赫然由胸口冒了出来。
远处粟伢子背着一个人,往她们这边拼命奔来,手上拿着一柄小弩,不断地发箭射向围攻梁木樨的人。
梁木樨精神一振,捡起地上一支羽箭,狠狠往一人眼眶中扎去,男人矮身躲过,一记重拳狠狠砸向她的小腹。梁木樨小小的身体瞬间被轰飞,砰然落在地上。男人毫不犹豫地追上去,提剑就砍,猛然后背一凉,锋利的刀刃切过血肉,由他胸前透出来。
顾凤辞站在他身后,用力拔出刀,鲜血溅了她一头一脸。她惶然将刀扔到地上,奔到梁木樨身边,一把抱起她:“木樨,你怎么样了木樨?”
梁木樨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强撑着身体在顾凤辞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却见南方不远处,他们村寨的位置,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
更多的黑衣人向他们这边包围过来,粟伢子冲杀了好几次,都没有能够突出敌人的包围,向她们这边靠拢。
梁木樨果断道:“我们去粟伢子那边。”
顾凤辞担忧道:“你还行吗?”
梁木樨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她不记得前世是怎么躲在这些追杀的了,时间也容不得她去想,只是强撑着身体,捡起地上的一柄剑,拿在手上掂了一下,目光锋锐如猎鹰一般从向她们围过来的杀手身上扫过,厉声道:“来吧!杀啊!”
敌人再次扑上来,女孩子肩头染血,手持利剑沉稳无比地施展出凌厉的杀招,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小豹子。她不断冲杀,却始终将顾凤辞护在身后,缓慢但是不停地向粟伢子那边移动。
随着四周的黑衣人渐渐围上来,也不断有寨民往这边跑,边跑边不停的打斗……瞬时间,到处都是杀戮,到处都是哭喊声,到处都是惨叫,到处都是血与火……
一具一具年老的、年幼的尸体不断倒下,尸体重叠着尸体,血泪混合着血泪,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所有人都拿起来刀剑,不管打得过打不过,打了再说!
这一夜,岭南山地,大火蔓延,血泪交织……
最后,婆婆在寨民的护卫下赶来跟他们会合,他们一路撤退,却始终杀不出敌人的包围圈,若不是塔林中有密道,梁木樨都不知道那一夜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来。
这一晚的杀戮让南瑶的遗民很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劲儿来,幸存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