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敬候佳音!”
崔御医叹了口气,这人还有什么好救的,身体从小应该就是补着养大的,只是这位公子天生体弱,补十分也不过只能用到一分。而且这副身子又是气血先天不足,怎么补都不能好过来。现在好像被人又吸走了元气一样,就算是救过来,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不过既然王爷发话了,崔御医还是开了药方,正要走时,又想起来花颜似乎腿上还有伤,便掀开了被子。顿时老脸一红,转而又气得胡子发抖,这分明是不知分寸的纵│欲!把人折腾的半死不活,又来找他医治,既然知道小公子身体不好了,怎么还这样狠心!
崔御医疼惜的啧啧出声,八王爷在外的名声确实是冷面无情,只是那只不过是对待药人之类的武林邪派。在朝中,虽然不甚热情,却也是温文尔雅。崔御医未曾想到,八王爷竟然有这样的嗜好,难怪至今为止还未娶妻。
若是这样对待妻子,那还有谁敢成为王妃?
纵是自己是大夫,崔御医一直在宫中侍奉,搭脉诊治也都是隔着帘子,隔着帕子。看见这样的花颜,还是有些脸红。转身吩咐身后跟着的小太监。
“你,去打盆热水来,帮他清理。”
从花颜所在的房间离去的玄无珏并没有离开亲王府,而是折身去了玄极修的寝殿。
不发病的时候,玄极修脸色一如正常人一般红润。他身形高大,样貌清俊,只是常年在府中不出门,肤色有些苍白。原本一头黑发,因为炙炎掌的折磨,早就全部变成了白色。
他坐在凉席上,只穿着一件单衣,正在纸上描摹着什么。见到玄无珏来后,忙收起了画纸,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无珏今日怎么来了?”玄极修没有子嗣,玄无珏自小就爱跟在他后头。先帝多子,自然不能个个都宠爱,小八玄无珏又是生性不爱说话不讨喜,是以不得帝心。
玄极修无意官场,却独独爱江湖武林快意恩仇。几乎在年少的时候游遍四国,见识自然广。玄无珏总是缠着他说故事,两人异常亲厚,犹如父子一般。
玄无珏也席地而坐,并未去查看那被卷起来的画纸上到底有什么。他静默了一会,问:“皇叔,为何一直不娶妻?”
玄极修有些惋惜的盯着玄无珏,昔日里总是像自己的尾巴,听到有趣的事变会哈哈大笑的侄子,何时开始变得这样深沉,既不可爱,还总是给人阴沉的感觉。
娶妻?玄极修低下头,没叫玄无珏看见自己眼中的深深眷恋。慢慢捏紧手中的画纸,连衣袖沾染到笔上的墨水也未曾察觉。
“皇叔这幅身子,不必再祸害其他人了。只是无珏,你年纪不小了,该是到了娶妻的时候?无寒应当已经在张罗了吧?”
不知为何,玄无珏听到玄极修说自己该娶妻的时候,他脑中一闪而过的竟然是百里花颜的脸。被这个认知堵得心头有些发慌,玄无珏有些烦躁的起身,玄极修本以为他是要走,却没想到玄无珏突然抢过自己紧紧捏住的画纸。
失神间,玄极修想要去夺,却只听到一声嗤啦的画纸撕裂声。
被撕破的画纸被玄无珏摊了开来,纸上的人穿着湖蓝色的长袍,巧笑嫣然,样貌清丽,让他情不自禁伸手抚了上去,那人,何时也能对自己这样的欢笑呢?
正沉浸在画中人绝美的姿容中,玄极修脸色一沉,抽回了画纸,带着不悦道:“你若想看,说一声就是,何必要撕坏了它!”
此刻,把画中人当做花颜的玄无珏猛地清醒过来,将画纸递给玄极修,颇为不解道:“皇叔,明知道此人欺骗了你,为何还要对他念念不忘?”
难道这世间真有如斯的情,可以做到不论心上人做了什么事,又是如何伤了自己的心,毁了自己的情,都可以不管不顾,只要自己爱着就好?若是都能做到这样,为何还有纠缠不清的呢?
玄极修笑了笑,似乎是忆起什么愉悦的事,收拢画纸,紧紧抵在胸前。
“因为你不曾见过,海棠笑的样子。即便是为他死了,也觉得太值。只是我终究没有那个福分,能与他相守。”就连现在询问的勇气也没有,是自己推开了那个明亮了他的心的人,又如何再有资格去知晓他的消息。
当年,原以为会依照父皇的旨意,迎娶朝中重臣之女为妻,或是哪位和亲公主为王妃。只是,心不由己,在那一个白雪飘飘的午后,普化寺相遇,一生执念,再也不能将那人的影子从心中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