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想出来的?」绝不可能,他只要查查雷霆山里谁还有一对黑眼圈,就能知道哪个可怜家伙被他缠了一宿。
「呃……」大手挠挠脑袋,龙寒柏继续傻笑,「不管怎样,你喜欢吗?」
在他期待的闪亮眼神中,汉羽很难泼他一盆凉水,但是脑中灵动闪过一丝作恶的想法,他轻轻拨开他的铁臂道:「你伤好了八九成。」
不是吧,又要赶他走?龙寒柏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手指着自己心口,「你要赶我,我立刻往这里插把刀,你就当再救一个重伤的人回来。」他认真的盯着他,仿佛他一点头他立刻办到。
这痴傻的呆子。漠羽摇首,「你不走,我自然不赶你,不过你不可以整天无所事事。」
「好!我找活去干。」
「不可以一天到晚粘着我。」
「成!只要你让我做菜给你、陪你用饭。」
「从现在开始当认字,每天抄写一百个给我过目,少了一天,便送你出山门。」既然要逼他才学,那么他就帮他把这不识字的缺憾补上。
漠羽话音未落,便看到那俊脸上一副仿佛天塌地陷的表情。
「……可以!」比哭还难看的笑勾起,龙寒柏委屈的环住他的纤腰耍赖,「那你每天要让我抱一下,说好了!」飞快的在漠羽香腮上亲了一口,他大鹏展翅般鄱出屋子去,留下一串潇洒的大笑。
树叶刷刷的被浑厚的笑声震飞,花瓣震落,如同一场粉绿相间美丽的雨。
金色骄阳下,那逆光的俊逸身影停在参天翠柏中,衣袂猎猎飞扬。
传来的笑语低沉动听,恍若隔世深情的一首歌,穿过花雨、穿过炽阳、穿过轻轻摇曳的黄花梨木门,落落扬来。
「羽,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你可知道,你就是我的伊人──」
深不可测的内力震得尘土飞扬,转瞬间,树影里的人消匿不见,只有笑声回荡在主厢房前,升腾响彻在巍峨的山脉间,坦率赤诚,他给天地看他剖开裸露的一颗真心。
火热的告白令漠羽淡凉的心头一颤。
他幽长叹息,望向那摇曳轻响的树枝,看那纷纷扬扬的叶片飞舞,他默默垂眸,唇角勾起一丝极浅极淡的会心微笑。
也罢,随他去吧!这热血的浪子能坚持多久,他倒想看看。
叹息着关上镂花窗,漠羽开始为床头药罐中的奇巧子换水裁种,再十年,他才能重新育出一株救人的奇药,而他栽种成的第一株奇巧子已然用来救他,那个奇人、呆人。
他究竟该如何拒绝龙寒柏,他才能够死心还他清静?婉拒和直接都无法阻止这男人继续痴傻的行径,他能喝退他的进犯,能否定他没来由的爱意,也能伤他至深,却无法打掉他那灿烂率性的笑容,阻止不了他一步步走入自己的心……
根深蒂固的执着像个傻子。
龙寒柏。
武林中从未听过的名字,他是否第一次向人禀上他的名号?他是否真的对他来说是特殊的?他的热情,可对女子有过?他的一见钟情是否只专属于他一人?乱了,他竟感觉到酸涩的挣扎,他竟习惯了他的温暖、他粘腻的毛手毛脚,习惯了他的存在、他的笑。
双手握着滚热的药罐,漠羽深深的闭上了眼。
窗外白花花的炽阳如火。
情网,细细的编织,镂破撕开再缝补,不弃不舍……
第四章
如果说有人生下来就有一种结交朋友的本能,那么龙寒柏当仁不让。
不出一月,雷霆门上到护使下到看门兄弟,全部被他混了个烂熟,连近山大城、小镇、牧区、隘口的分堂弟兄,也在他「偶尔」出去散心、帮忙门里采购食材的时候,认识得八九不离十。
他下了功夫内外打听,不消几日便对所爱的漠羽有了彻底的了解,从他包着尿布到现在成为北地家喻户晓的雷霆门主,再到隐没于野的江湖药王佛陀手,他的丰功伟绩以及冷面柔心,被龙寒柏从各个管道知道了个通透。
毫不安分的龙寒柏弄得雷霆门鸡飞狗跳,把肃穆庄严的气氛搞得无影无踪,跟山门弟兄喝酒、闲暇时候聚众划拳是小事,带着门中家眷里的小崽子们上蹿下跳也不算大事,在混得好人缘后,他撺掇众位兄弟,在一夜之间把操练场的所有黑柱、厨房的所有房梁、除主堂外所有地方都涂得五颜六色,号称给他们门主一个惊喜就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了。
龙寒柏选的最多的颜色就是大红,还很不怕死的指着自己的杰作问漠羽像不像喜堂,惹得所有参与者全部被罚在热辣辣的太阳下加长三倍的练功时间、五倍的刺杀操练。
原本庄重的雷霆门在这位不知来历的「客人」反客为主后,天天热闹,平添喜庆,笑声处处可闻,再无疑重的肃杀之气。
龙寒柏在顺手喂养了四条山猫、六条残狗、九只松鼠和周遭的老鼠后,连山上的鸟儿清早都会来分吃他的早餐;除此之外,龙寒柏最经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抱别人家的孩子回来玩,哪家丢了孩子现在倒都不着急了,只要找到他准能抓个正着;每逢夜晚吃饭时间,操练场上变成了聚餐地点,篝火、烈酒、菜肴香,规模也从最初的几十人发展壮大到了几百上千人,后来但凡是不执勤、不站岗、不出外公务的兄弟们全部撩着袖子来凑热闹,连小崽子们到了睡觉时间都不肯乖乖上床。
他五花八门的想法让雄伟的雷霆山上添了活力,成千上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