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洺道,“方才那位少爷的?”
大毛嫌弃的一撇嘴,“嗯哼。”
韩清洺低下头,继续擦货架。
大毛对他的态度相当不满,不过多日相处,也知这是个老实人,便道,“你呀你呀!就是不机灵。”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方才那位少爷,就是咱们的大东家,刚才跟他进来的,除了那几个家丁,一个是咱们当铺的二叔公,一个是咱们这的票台,还有那个除了脸漂亮啥用没有的,是咱们这的司理。”
韩清洺好奇道,“二叔公?票台?那是什么?”
大毛讶异的看他一眼,道,“你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那眼神,仿佛他是什么稀奇人物。
韩清洺一呆,瞬间明白他对这里的常识不太了解,赶紧上网搜了下。“哦,想起来了。”
原来是古代当铺的工种。
“怎么平时不见他们?”
“哼!”大毛一脸不屑,俩滴溜溜的小眼睛一瞥。
韩清洺明白了。原来是光吃不干。
然后继续低头整理柜台。
大毛看他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深深叹一口气,“你说你,年纪才这么一小点点,怎么就这么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韩清洺笑笑,不说话。
就算是原来的他,也有二十一岁了,比面前这个小伙子还大三岁。
看起来老油条一样的大毛,其实也就才十八岁。
在古代,十八岁的少年已经可以外出学艺、工作,养起一家人了。
大毛偷么着往里扒头看了一眼,见他们逛库房逛的正开心,道,“你是不知道,那个少爷今年都16了,却还是游手好闲,废物一个,若非他娘家留下了大批产业,都不知道怎么活下来!”
韩清洺道,“那位少爷是谁?”说起来,他还不知道这家当铺的东家是谁。
大毛嗤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不然肯定不是这么副表情。”
韩清洺道,“他的来头很大吗?”
“大?”大毛怪笑着道,“何止是大。他就是开国国公——于汉寿的孙子!”
这下子这位少年的身份一下明朗,便是韩清洺也不禁觉得如雷贯耳。
大同王朝至今共延续二代,五十九年,在这短短数十年中,有几个名字是全国人民不得不记住的,其中便有这么一位,于汉寿将军。
这位护国公不仅曾一夫当关以数千人抵抗前朝数万大军,更深入敌军救出过当今王朝□□皇帝,是实至名归的护国大将,也是三位开国国公中唯一国公之位袭承至今的——其他两位都因为各种原因被降职或者撤职。
这其中固然有其他两位的后代子孙太不争气,可最重要的,还是这两位的功劳都未及护国公大,地位也没护国公稳固。
“原来是那位……”韩清洺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些许尊重。
最重要的是,这位护国公一生只娶一妻,妻子死后再未续弦,直接孤身入了深山出家修行。
这让韩清洺一度怀疑这位也是穿越同仁,只不过从未得到过证实,所以也便不了了之。
“可惜啊……”显然,大毛对这位老国公也尊重的很,只是……“虎将犬子,嫡长孙竟是这么个东西。”
韩清洺皱眉,“便是这位少爷脾气暴躁了些,也没什么吧?更何况,他小小年纪就来当铺视察,应当很用功了。”虽然他心知堂堂护国公嫡孙竟来当铺视察,做下人的活计有些不对劲,“怎么你……”
大毛再次撇嘴,不屑的很明显,“你看到刚才那位司理了吧?”
韩清洺点头。
大毛靠近他,低声道,“那就是一个禁|脔!那位少爷从小倌馆买来的!”
韩清洺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手里前朝的花瓶摔了。
大毛眼疾手快的抓住,呵斥道,“你小心点!”
“什么事小心点?”
大少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大毛立刻转身,顺便把花瓶放回架子上,道,“嘿嘿,少爷,您出来了。”
大少爷抛了抛手里上好的玉佩,满意的点头。“这次有赌资了。大爷也真是!越来越小气。”言罢,带着身后的一群人就要离去,临走前,却看到了正在擦拭货物的韩清洺。
他略带浊色的眼睛猛然一亮。
韩清洺下意识的察觉到危险。这人的眼神,真令人厌恶,好像看着他如同一件漂亮的货品般。
“这位是?”大少爷指着他道。
韩清洺更不开心了。
哪里有人会这样指着人说话的?
大毛站出来,挡在他身前,点头哈腰道,“新人不懂规矩,刚刚差点打翻了东西,前朝的古董呢!”
大少爷不满道,“前朝?哼!那个被我爷爷打的不敢冒头的前朝?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要说贵重,还得数今朝的青花瓷。你知不知道青花瓷是谁烧出来的?”
“当然当然!”大毛笑的脸上开花,“哪能不知道呢,不就是您们国公府么!全朝就这么一家的国公府!”
大少爷满意了,拍拍他的肩,道,“小子,有见识!好好干,以后能成大才!”
大毛笑的脸上都要放出光来。
不过这么一打岔,方才的话题也忘得差不多,胖子少爷看了眼面目清俊、淡若青竹的韩清洺,又看看一方笑靥如花却有些腻歪的小福,心里有点嫌弃,又眼馋的看了眼韩清洺,道,“小爷明天再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