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儿不见了,没一会儿就一路小跑著,端了一个大碗回来。
“粥来了粥来了夫人!”将大碗放到床边的小凳上,揭开盖子,放出白腾腾的热气。
“嗯,熬得不错,肆月快尝尝味道怎麽样?”戎夫人鼓励地笑。
詹肆月便端起那碗粥,凑到嘴边喝了一口,虽然被烫得直伸舌头,却还是觉得美味无比。
“谢谢夫人……”不知怎麽的,眼睛就湿润了。
“哎,怎麽还叫夫人呢?”戎夫人不乐意地撇撇嘴,“生我儿子的气,都不肯喊我一声娘啦
?”
“不是不是……”肆月急忙摇头,虽然确实被她那个儿子气得够呛。
“那是怎麽回事啊?”
“是……不习惯,长这麽大,我还没叫过谁娘呢……”詹肆月低下头,“我的双亲都……”
“呜呜……别说了孩子……真可怜,今後我就是你的娘,”戎夫人拍拍胸口,“有我照顾著,
你父母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呜呜……”
九泉之下?
詹肆月瞪大眼睛,瞬间明白自己的话是被彻彻底底地误解了,他不过就是想说“我的双亲都是
男人,我只有爹,没有娘”而已,可这样的话汉人听起来一定觉得古怪,所以他不大好意思讲……
可戎夫人已经不给他澄清的机会,正式进入了母亲的角色,将詹肆月记事以来的成长状况都问
了个遍,无比关心,反倒是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抛在了脑後。
詹肆月不由得大为感动,这是出门在外第一次碰到如此关心他的人,却不知该说些什麽感激的
话,只好抱著碗猛喝,以表示自己诚心接受对方好意,只不过那碗底烫得很,他端一会儿就要放下
换换手。
铛儿在一边看著这一幕,忽然贼兮兮地笑了笑,眼珠子一转,凑到正生著闷气的少爷身边。
“少爷,粥那麽烫,您去喂喂少夫人多好呀?”
戎夫人马上给了铛儿一个极其赞赏的眼神,真是主仆一心。戎易扬没有更多反应,只是头一歪
,当做没听见。
詹肆月捧稳了险些再次扔在地上的碗,摇著头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喝就好。”
让戎易扬喂,就是夭他的寿啊!
不过,赞同的似乎也只要一个人就够了,戎夫人说:“这做丈夫的给媳妇喂个粥就能怎麽了?
你看看,那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戎易扬站起来往外走。
“哎,他不来,为娘就只有亲自上阵了!”
戎夫人说著,挽了挽袖口,戎易扬立刻扭头,一个箭步上前夺下詹肆月手中的粥碗,像舀大酱
似的,舀了一大勺米粥,直通通地伸到詹肆月鼻子下面。
“喝吧!”
詹肆月看到勺子上面那一大坨粘稠稠,热滚滚还冒著白气的米粥,本能得後退了,他可不想因
为这一口粥而满嘴生泡。
戎易扬却以为他是故意在跟自己闹别扭,因为昨晚的事,於是火冒三丈,恶狠狠地将勺子硬塞
到了人家嘴巴上,那样子不像喂粥,倒像是喂毒药似的。
“唔!”詹肆月拒绝张嘴,嘴皮却给烫得生疼,不由得呻吟了一声,撇开了脑袋。
“哎呀呀,你是笨蛋呐!”
戎夫人啪的打在了戎易扬後脑瓜,嚷嚷起来:“粥要吹凉了才喂,你这臭孩子,是想烫死肆月
啊!”
戎易扬翻翻眼皮,把勺子放在嘴边吹了两下。
“看你那凶巴巴的样子,谁还敢喝你的粥,就不能温柔一点?”
戎易扬又将声音压低,“柔声”地对詹肆月说:“喝粥吧。”
戎夫人看不到那张咬牙切齿的一张脸,对儿子的表现还算满意,於是笑道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继续努力吧”,便领著铛儿和荻花回去了。
而戎夫人一走,戎易扬的本性就爆发了,双目喷火地瞪著詹肆月,一把将那粥碗蹲在小凳上,
然後噌地站起来,响亮地“哼”了一声,就蹬蹬蹬地出去了。
詹肆月在那里唏嘘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拿那粥碗,粥碗却啪的一声从正中间干干净净
地裂成了两半,粥水瞬间就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