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张家来说就不是这么平常的事了。
白事一开始,张家上上下下都贴上了白布和白纸,心形的白纸封住每道门的中心,整个张家都弥漫着一股燃香味儿。当天回去时就接连放了一串鞭炮,为期七天的张家丧事算是正式开始。
张家突然出了这种事,张强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每日接送徐乐上学以及照顾他,一场丧事有很多的事要做,为死者小殓,报丧,准备停灵的事物,张家在堂屋前面设了一处临时灵棚用来暂时停尸,张强在当天也换上了白色粗布麻布丧服,腰系草绳,脚穿草鞋。下午接连不断就有人携带礼品、挽联、花圈等来张家吊丧,当然,这肯定是张强送的信,张长松上虽没有父母,却还有好几个兄弟姊妹,就算张强平常再怎么不和这些人亲近,起码该做的事他还是会去知会的。
最先来的自然是同住万城的张长松的大姐张长月,张长月年长张长松整整十岁,如今起码也有五十五六了,容貌依旧冷冽,隐隐中竟有几分熟悉感。徐乐端着盆儿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张长月和小儿子何乾刚刚走到张家门口就看见一个长得极其乖巧秀气的男孩子正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个盆儿,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只见那孩子愣了愣,然后朝他们点点头就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张长月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跑远的孩子,转头对自家小儿子说道:“这孩子瞧着有几分熟悉,乾儿,你记得是谁吗?”
何乾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对这儿也不熟悉,该是哪家邻居的吧。”
张长月点点头,也不再多深究这个问题,这才进了张家。
徐乐跑出很远了心里还在打鼓,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瞧见那般模样的女人就让他直觉想跑,心里莫名发虚,不过他也没太在意,脚下飞快就跑回家去了。
徐乐回到家的时候看见他爸徐江海正在扎竹子圈儿。上次徐江海的手受伤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瞧着自家以前圈鸡的笼子坏了,徐江海打算重新扎个新圈儿,这竹子是徐江海从自家后院砍的,到省了买竹子的钱。
看见儿子抱着个盆儿跑进来,徐江海放下手里的动作,皱眉问道:“儿子,你怎么没去学校?不对,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这手里拿的是谁家的盆儿啊?”这时候他家儿子不是该好好的在学校上学吗,怎么突然抱着个儿盆儿回来呢?
徐乐顿住,似这才想起自己是该去上学的,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盆儿,徐乐语调有些难过:“老爸,你知道吗,张叔死了。”
“啊?哪个张叔?”徐江海吃了一惊,难怪方才一直听到外面在放鞭炮,就是不知道确定哪家。
徐乐低头走到徐江海面前,摇了摇手里的盆儿:“就是张强他爸爸啊。老爸,我家的泡辣椒是不是还有啊,给我弄点,等会儿张哥家要用。”
“这怎么可能……”徐江海站了起来,“张长松?这几年他的身体是不怎么好……不对,儿子,你别给我打岔,你还没说你怎么没去上学呢?昨晚儿你不是去他家睡得吗,你……”
徐乐一人跑进屋里开始掏他家的泡菜罐子,一边回到:“我也不知道,今早突然就听见张叔死了的消息,我也吓了一跳,老爸,你别问这么多了,我去把罐子拿出来……”
让徐乐站一边儿,徐江海洗了手帮他去摆弄罐子,徐乐赶紧递上去:“老爸,多给弄点。”
“知道,咱家的泡菜味儿最正了。”徐江海没问徐乐拿去做什么,想来也是徐家需要。
没错,张家丧事一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前往吊唁了,今天是第一天,有许多菜色没准备齐全,这泡菜就是其中一个,徐乐看见了立刻就想到了自家屋里似乎有许多,赶紧就端了个盆儿回家去取了。
接下来的时间张强都很忙,一面要张罗着丧事,一面还要应付陆续前来的亲朋好友,接连好几天徐乐都没好好的和张强说过话,白天他必须得去上学,只能放学后飞奔至张家去看看那个身披麻布孝衣的男人忙忙碌碌,晚上陪着那人,偶尔和他对视一眼,徐乐发现那男人似乎疲惫了不少。
可不是,这场丧事差不多算是张强一手张罗的,一边虽然有他的几个姑姑、姑嫂和那个叫肖辰的男人的帮忙,可依张强在某些事上偏执的个性,那是绝对不愿麻烦那些人的。
“哎呀,乐乐,快快坐下了,不要再东走西走的,马上要开始吃饭了。”宋红英坐在圆桌边,瞧见自家儿子消瘦的身影还不停穿梭在人来人往间,不由出声喊道。
今天星期六,徐乐放假在家,从昨天下午放学起他就一直呆在张家没回去过。宋红英问他你不怕死人吗?徐乐咬唇回到,不怕,那是曾经对他很好的张叔,他不怕。
曾经在徐乐小的时候张长松对他家儿子那是真的不错,就连她这当妈的都看的明白,想着儿子终于长大懂事了,知道感恩了,宋红英感到颇为欣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叮嘱徐乐说不要在你张哥家闯祸。徐乐一直呆在张强家,想着那男人才失去爸爸,此刻肯定又是伤心又是忙碌,他也不敢再去打搅他,只能在这儿搬搬凳子,那儿递递东西,竟然是一刻也没停过。
终于帮忙把桌布布置完了,徐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这才回到宋红英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