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哥。
我冷漠漆黑生命中的磐石。
我当然能想象江淮安看我眼神,一定是轻蔑中暗含不甘,像看一条叼着钻石的土狗,然而那又如何。
江淮安只能是江家主,而不能是江陵意的弟弟。
当我隐藏在梨树粗壮的枝干后得意洋洋时,那种同样恶心的感觉顺然而上,我果然是不值得同情的人,毫无优点,满心恶毒,卑贱可笑。
所以我说江陵意是个很可怜的人,将一把随处可见的泥土捧在手心里,尽心尽力的呵护着,就如农夫与蛇,落得个人财两空的结局。
如果再来一世,我曾想过,再来一世,我定不要遇见江陵意,让我安静的腐烂在沼池里,最好不要有任何人试图拉我上去。
拯救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是最不值当的。
江陵意就是这样的傻子。
我上小学时就被戳着脊梁骨嘲笑,小孩子是不分善恶的物种,纯粹的善或者纯粹的恶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小时的我被江陵意护在怀里,哪知道世上有如此恶意,一日哭着跑回家扑在他怀里诉说被泼了一身墨水的白色校服,江陵意眼中聚集起的黑暗让我缩了缩肩膀。
初中时,我学会把这些都深埋在心里,那些乌七八糟的话钻进我的心脏,酿成污黑的鸩酒,毕竟江陵意不能像小学时候冲进学校吓那些没有轻重的小孩子。
我上高中,江陵意特地选择了离京都不远的大学,忙着创立公司的他忽视了我,也不能算作忽视,至少每次回来他都会带给我样式新颖的衣服或者电子产品,凭着这些玩意儿,我在学校里伪造出一个光鲜亮丽的富家子形象。
唯有我自己深知,我哪里是什么富家子,连个私生子都排不上号。
我一心想离开江家,于是报考了位于江南的大学。
五年未见江陵意。
不得不说,我的心里是舒坦的。
病态的解放感,没有江家,没有对我关怀备至的江陵意,我像一个孤儿,拖着箱子穿梭在茫茫人海中,挤上火车,泡一桶满是调料的方便面,望着窗外急速后退的景色。
事实证明了我有多幼稚,我自认潇洒的离开不仅推开了江陵意,更是划下了一道天堑,我在茫茫无尽的黑夜,江陵意徒然搭起独木桥妄图接近我。
我以为我能醉生梦死,然而我连醉生梦死的资本都没有。
大学毕业后我开始找工作,凭着一张脸找了个看似轻松实际并不轻松的活儿——明星。
我不是表演专业,只能先从花瓶明星做起。
谁知正好签到江陵意的公司,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他身边。
我感觉我就像个小丑。
演一出没有意义的戏。
台下观众只有一个人认真的看,其他人则发出巨大的嘲笑声。
我是个私生子里最窝囊的一个。
我的人生只有一张好牌。
连死亡,我都要拖着他一起。
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没有一丝一毫的闪光点,唯有江陵意,只有江陵意。
再怎么样的补偿,在江陵意面前都显得渺小而不值一提,我欠他良多,像高利贷滚雪球越滚越大,我背着一座雪山负重前行。
我站在客厅里想,如果有人能代替我就好了。
抬头,江陵意牵着一个小孩子站在门庭处对我笑:“郁明,这是我的养子,江峻苍。”
霎那间,所有回忆分崩离析。
真好。
第16章 见面
我下午要上班,带着峻苍不大方便,然而让申叔来接又怕小孩子怕生,我只好带着峻苍一道进了公司,好在峻苍安静乖巧,秘书找了一副拼图给他,他便坐在沙发上托着腮帮子摆弄了一下午,一碟饼干一杯水,颇让我省心。
期间刘昆鹏来找我了一趟,看到峻苍不由得梗了一下,问我:“这孩子是你侄子?”
“我儿子。”我回答。
刘昆鹏瞪眼睛:“你哪来的儿子?”
“过继的,今天中午刚签协议。”我把签好的文件递给他,“行了,赶紧工作去,八卦个什么劲儿。”
刘昆鹏接过文件,眼神不住的往峻苍身上瞄,好奇的控制不住自己。
我摆手让他快离开,下班时我没有带文件回去看,毕竟还要处理峻苍的一些琐事。
穿上外套我牵起小峻苍的手走到电梯口,摁了下行电梯按键等候,期间我低头问峻苍:“你喜欢什么颜色?”
小家伙挠挠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蓝色。”
我点点头:“深蓝浅蓝都喜欢吗?”
“嗯。”他点点头。
“等会我们去商城,你自己挑好不好?”我打算把主卧旁边的一间闲置的房间改成峻苍的小卧室。
“要挑什么?”峻苍仰着头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