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辉那天离开煤矿开采区后找了家小旅馆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睡醒。肚子饿的像唱空城计,他哼着不知名的唱曲出去饱吃了一顿。不是什么好饭,两碗刀削面,点了三个菜,可劲往肚子里倒。吃饱喝足后,顺便去附近的票点买火车票。售票员问他:“去哪啊?”
许辉说:“随机打,打哪是哪。”
那售票员用奇怪的眼神瞄他,许辉心想:嘿,准把我当神经病了。不过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心烦是必须的,但纠结心烦就不对了,起码乐完了再纠结。
售票员给他打出张去成都的,站票。许辉装起票,突然想到一件事,又折回去问售票员:“能换成西安到成都的吗?”
那售票员跟看怪物似的看他,换完票,许辉回旅馆退了房,直接去汽车站坐车去西安。到达西安的时候已经凌晨了,他在车站附近找了家旅馆凑和一夜,火车是第二天晚上的,他不着急。睡到自然醒,跑到zara买了身衣服换上,旧衣服揉巴揉巴丢到路边的垃圾箱里。许辉深吸口气,很好。
春运期间火车站人挤人,好不容易挤上车,里面更挤,连活动活动手脚都是奢侈。许辉望着满火车的人,他有点茫然,每张陌生的面孔后都有个故事,开心的失落的,个中滋味自己品尝。他不过是无数普通人里的一个,谁知道他爱男人?谁知道他的故事?就算天大的事,在不相关的人群里也变成了草芥。
许辉抄着口袋倚在两个车顶的连接处,有个抽烟的不小心把烟灰弹在了他衣服上,说了声对不起,许辉回了他句没关系。他不经意的抬头时,恰好看到那中年男人满面风霜的脸,那些粗糙的印记,比任何故事都来得有冲击力。许辉装作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后来请那男人吸了支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那男的抽完烟,感慨了句:“现在日子不好混啊,干嘛都难。”
许辉点头:“对,都不容易。”
后来忘记聊了些什么,火车咔嚓咔嚓一路南下,外面漆黑,可能心理反应,就觉得风跟从耳边呼呼刮似的。车厢里的灯照着,入夜后很多人倚在座位上打瞌睡。许辉手腕上的伤被袖子遮住了,如果他不想,没人知道他受过伤。
还差三天就过年,到处洋溢着喜庆。许辉下了火车直接打车到市里,找了家酒店倒头就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他穿好衣服下楼,沿街漫无目的走,路过家烤肉店,点了一桌子好吃的。
那老板一个劲儿问他:“一个人啊?朋友啦?”
许辉说:“别担心,我吃的完。”
在许辉喝了5瓶啤酒后,突然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某个人在看他。许辉临时发挥,朝他举举啤酒,咕咚喝了一大口。那男的也仰头喝了一大口,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了好大会。可能觉得这事挺有意思,那男的笑了笑,拿了瓶啤酒走到许辉那桌坐下。
许辉看了他一眼,长的挺不错的,大概有一米八三,面部的线条介于刚毅与柔和之间,鼻子很挺,嘴唇薄,眼睛特别有神。许辉递了双筷子给他,随口问:“不回家过年啊?”
那男的自然的接过筷子,说:“来探亲。”
许辉一皱眉:“北京的?”
“我口音这么明显吗?为什么一个人喝闷酒?”
许辉乐了:“闷呗。”
“为什么事闷?”那男的随口问。
“说出来哪还叫闷,许辉,你?”
“李京。”
“李靖?名挺不错的啊,你家红拂没跟你一起出来?”许辉玩笑道。
“现在还没到红拂和李靖私奔的剧情,不怕我是贩卖器官的坏人吗?先灌醉你再给你下药,然后再上真刀。”
“三毛有句话……”许辉舌头突然有点打结,却被李京抢了先:“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