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俊卓忙着照顾着膝盖上的一小只,同时也没有忘了旁边一大只,他抬起头看了顾舟一眼,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顾舟蹲了过去,在一旁专心致志看球球喝奶。
球球两只小前爪抱着奶瓶,吃得肚皮圆鼓鼓。它的身上有一股奶香味,而且胖乎乎一团,抱着很有分量。
一扇窗,一扇门,开合之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失去了妈妈的照顾,万幸的是得到了人类的庇佑,不久的将来,断奶的球球会长成什么样呢。
乖乖巧巧,还是调皮耍赖?
很值得期待。
付俊卓的动作很轻,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摸着球球的脑袋,时不时去捏一捏球球的爪子,然后自己被指尖传来的软软的触感给萌到了,恨不得低头亲一口。
“学长。”顾舟忽然喊了付俊卓一声。
“嗯。”等了两秒,不见顾舟的回答,付俊卓抬头看他——只见顾小孩发着愣地看着自己。
付俊卓:……小孩发过烧,人都傻傻的。
刚想让顾小孩沙发上坐坐,谁知道对方忽然回过神似的,刷的一下移开了目光,过了两秒又形迹可疑地转回头,对上了付俊卓的目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喝水。”顾舟跑了。
付俊卓看着他,只见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就要喝,付俊卓连忙制止:“厨房有热水,去兑一下,喝温的,不要喝冰的。”
虽然很想喝冰水,但是……好像确实喉咙有点痛,生着病猛灌冰水似乎确实不太合适,顾舟点头:“好。”
又跑去了厨房,厨房里传来杯子和水的声音。
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
或许在很多人的眼里,就该轰轰烈烈,发着光的人生才是人生。以前的付俊卓也是这种想法——人活一世,就这么泯于众人有多不甘心。
直到后来,他失去了一日三餐的期待和一夜好眠的资格,才明白了很多道理。
所以,生活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可能对于现在的付俊卓来说,简单到只剩好眠与安稳。
厨房里又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声音,付俊卓不禁一再去注意那边的动静。忍不住的,身边就这么个人,关注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是付俊卓这几年未曾有过的体验,以前,失眠对他而言意味着独自面对黑夜。
黑夜很坏,总爱勾人回忆,然后默默地把他推下深渊,在这期间他要做的,就是搏斗,等待天明。
像只困兽。
睡一觉比上两天的班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一个人走进了生活,虽然知道顾舟只是过客,并不会长久地陪在身边;还有一只狗,虽然知道人生匆匆狗生更匆匆,它也不可能陪自己太久。
但是,总归不是一个人了。
付俊卓坐沙发上喂小奶狗,倒完水的顾舟就坐他旁边,自己喂自己喝水。
小孩很不安分,一边喝水还一边看着付俊卓。
付俊卓自然是余光注意到了不安分的小孩:“你看什么?”
“看你。”顾舟不假思索地回答,两秒后才仓皇找回自己的智商,“……看你喂球球。”
顾舟有点弄不明白自己,分明刚才还因为失眠有点焦躁,为什么一看到付俊卓,他又变得平静:“学长,你说球球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原来不止付俊卓在想这个问题,顾舟也在想。
付俊卓其实也看不大出来,怀里吃着奶的这只到底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球球不是品种狗,品种狗看脸谱看颜色就能猜到未来颜值,而且体型大小也是确定的。而球球……将来耳朵是立着的还是耷着的,能长很大还是小小一只,现在还都是个未知数。
“我觉得,应该体型不会大,耳朵应该不会竖起来。”付俊卓思考着说。
“啊,我觉得耳朵会竖起来的!”因为阿黄就是耳朵竖竖,小奶狗一定随妈妈。
想到阿黄,顾舟的小心灵似乎难过了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那么神气又精神抖擞的狗下毒手?不知道动物临死前,会不会有放不下的事。
不知道阿黄走之前,是不是很不放心刚刚生下的球球。
还好……还好球球活得很健康,不管怎么样,都算是对关心着阿黄的人的安慰吧。
心里怀着这样的心情,看着付俊卓那双照顾小奶狗的手,更觉得又温柔又治愈,好看极了。
学霸没有细说,其实是他发现了窝里阿黄的尸体,阿黄身上都是血,然后他抱回了窝在阿黄怀里冻得要死要活的小狗,找了个地方把阿黄埋了,又把窝里沾满了血的棉花一把一把拿出来,扔掉。
拿空了曾经塞进去的爱的温暖棉花,窝里空荡荡的,看上去冷极了。
能怎么样呢?
过去的改不了,能做的只有改未来了。
此刻屋里温暖,过往不去细究。
听说小家伙将来会立耳,付俊卓不死心,腾出一只手把球球的左耳立起来,看了半天:“我觉得不竖的话,可爱点……”
“其实竖起来也很可爱……呃……等球球长大了看吧。”顾舟喝完水,又跑回了厨房,不多久端过来两碗清汤,“学长,喝点热汤,身体暖起来就不会失眠了!”
于是……为什么深更半夜的要喝汤……
球球已经吃饱喝足,又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