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记得是自己主动招惹定陶王,为什么那人这么恨他,要这样对他?日日给他温情,但那温情究竟是真是假,难道只为了不让他好过而做出这么多事情……那也未免太过不可信了。
“哪里有夜夜,比如昨夜前夜,我劳烦你了么?”樊襄把他的手拉过来按在自己胸前,“我是爱你的,为什么你不信,你宁愿信我皇兄爱你,也不信我爱你。”
悔哉跪下身,带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贴在樊襄胸膛边,“我都信,能得到你们两个的爱,天下再没有比悔哉更幸福的了。”
樊襄将悔哉抱上床,悔哉安定的躺着,手放在耳边,那样温柔的看着他。樊襄带着二郎神的脸谱,在昏黄油灯下总显的凶神恶煞,悔哉用拇指挨上他的嘴角,将那处油彩向上抹开,假装定陶王爷是笑的。
樊襄愤然偏过头去,悔哉收回手,侧颈,支起一条腿,胸腔起伏一下,“悔哉不喜欢带着脸谱的人,王爷见谅。”声音很寂静。
樊襄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生气,但是眼前无端就出现第一次见面时悔哉满身的白衣和那日雪景里的冰清玉洁,悔哉对着他皇兄的模样,肯定不是现在的尖酸刻薄,更不会特意作践自己,他现在开始好奇了,他想见到悔哉在和祥情况下的模样。
虽然把这个美人变成这样不得不用尖刻来保护自己的就是他。
“乖。”樊襄再转脸过来,已经没什么表情,他两手撑在悔哉耳边,和他十指相握,微微皱眉,“我明日再来看你。”
“今日?”悔哉脸上满是不解,“今日王爷也放过悔哉了?”
“你不该只是用来玩乐的小宠,我信你有自己的情绪,不是个木偶。”樊襄带着满脸油彩拂袖而去。
悔哉将身子蜷在一起,双眼无神的看着定陶王离去方向,看的久了,累了,眼里干涩出泪了,才抱着膝盖,将鼻子以下都埋进去,哭了一阵,用咳嗽声盖了下去。
在这样凶险的环境里,他不敢哭,不敢露一点真正的自己。
自己的情绪……情绪……有,那又怎样?
第二日上午定陶王爷一早就叫人来服侍他起,说带他去个好地方。悔哉在王府没有多少衣裳,又赶上催的紧,只穿了件青色的夹衣,绾了发插根木钗就随人出去了。
定陶王爷已经穿了一身金带紫的背手站在院中,听闻他在背后问好,扭头过来映着朝阳,格外倜傥。
“悔哉快些。”定陶王向他招手,“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终于要带他出府了,悔哉手在袖中握了个拳,咬咬牙,抬头还是浅笑,“王爷要带悔哉到哪里去?”
“去了你便知道,先别问那么多,现在告诉你了就没意思了。”樊襄的手一直伸着,悔哉站在樊襄面前,看了他一会,才将自己的手从袖中抖出,放在他手心里。
悔哉的手骨节分明,顽长,白皙,食指上有卧茧,腕上带着一串佛珠。
“若是昨晚咱们两个一处,今早可就赶不上了。”定陶王将他拳头整个握在手里,拉着他,像个孩子般旁若无人的向前大步流星,“悔哉会骑马么?”
悔哉被他猛的一拽,两人就用这种手拉着手的姿势一前一后在还没亮的府里穿行而过,后面跟着侍候的人不多,定陶王看着很是高兴,甚至还左右摇晃着手,“不知道悔哉能不能带来这福气。”
☆、且歌且顾盼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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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歌且顾盼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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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食烟火尘 一
悔哉松开樊襄的手,在樊襄周围饶了一圈仰头看看顶,又看看那不甚明显的地上映的花纹影子,蹲下来摸了摸灰尘,樊襄以为他有什么发现,蹲下来听他说话,没想到他张口了,却只有五个字。
“死人的地方。”
“死人,的地方。”樊襄站起身,“死,人的地方?”
悔哉从背后拥住樊襄,“最好都不是。”
樊襄握着他的手,叹了口气,两人在这破败的殿里站了很久。
而后定陶王和悔哉同乘一匹马,在城郊田地树林里奔腾很久,反正王爷不是皇上,自然不必那么拘束,脱离都城的感觉是难以描述的,尤其是悔哉这样不常出宫的人物。
皇上护他护的很好,皇上不让任何人看到他谈论他,但那爱护有太多无奈和专制,在宫里的日子,难过的比开心的多了几倍。他现在开始想,他是不是误会了定陶王爷什么?
说不定王爷向外面说他怎样,只是因为喜欢他,想让旁人知道这份喜爱有多隆重?
“王爷。”悔哉搂紧了樊襄的腰,低头贴在他背后,趁他让马歇息下来随意走动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您是喜欢悔哉,还是?”
“怎么现在还说这种傻话,我不喜欢你为何千辛万苦把你从宫里弄出来?”
“悔哉没底。”悔哉的下巴印在樊襄肩膀上,“悔哉不知道您这份喜欢有多重,或者说,究竟是怎样的喜欢。您的位置和悔哉差的太远了,悔哉只是想知道……除却外面的那层所谓喜欢,您实际要悔哉做些什么?您明白告诉了悔哉,悔哉也好知道该怎么和您相处。”
到底这美人是有心的。樊襄勒住了马,“悔哉好聪明。”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悔哉笑了。
“所以你宁愿我跟你说明白,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