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抬手一挥,棋盘消失。剔透的琥珀琉璃盏孤注一线琼浆。
“啧,真是好酒!”
“那是自然。”
又是一阵沉默,在那赏玩品味的间隙里萦绕开来。仿若隔世依然如昔。
只听“轰隆”一声,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天边。一阵白光泛起,迅速染亮了云霞。老人闭上眼睛掐着手指。
“成是不成?”
对方微微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杯盏“嗒”的一声,搁在桌上发出轻响。
老人先不言语,半晌,眼睛一遛弯儿瞟过去嘿嘿一笑道:
“怎会不成?他可是寰阳上仙呐。只是往后这劫怕是越发难渡了呐……”
“呵呵。无妨。连你都说:他可是寰阳上仙呐。”
“千万年了,只怕他早已失了记忆。”
“失便失了呗。他终还是他。”
两人再不言语。都望着天边出神。
在天一日,一晃十年。
“盛衣,你他妈就是个qín_shòu。”
淮尘笑骂道。手中的酒杯在细长的手指间辗转。
看着眼前的人揽过舞女低头便吻下去。墨色的长发如丝,滑过肩膀流泻成一缕夜色。眼见怀中的女子早已脸红心跳,神色迷离。他却倏然离开,神色一如既往清清冷冷。眼角细长拖延,似笑非笑,嘴角淡淡勾起,邪魅异常。
“我这是本性所致。”
他目光流转,在淮尘脸上停驻。声色如水,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别人。
真是个妖精!
淮尘稳住心跳,在心里暗叹一句。
明明心里明镜似的,还是咬牙切齿,恨自己深陷其中。
盛衣当时听闻此言,只是轻笑几声。靠回翡翠卧榻,手里把玩着一串紫晶珠串,半眯着眼睛小憩。
只因这里是蓬莱小洲。堪比天庭的绝妙仙境。
只因这里是盛衣的赤笙宫。赛过天上宫阙。
“只许那天上有灵霄殿,就不许我这里有赤笙宫么?”
那日,当淮尘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座刚刚竣工的华美宫殿时,盛衣勾着唇角,手指拨弄着串珠,斜睨着眼看他道。
草木丛花,流水小桥。满池的白雾金莲绿水蓝光。艳色的锦鲤来回穿梭,鱼尾摇曳,摆出一池波光粼粼。
很美。
淮尘说。
在看那半倚在桥边的人。黑发柔顺如绸,眼神温润如玉。眉目低敛睫毛浮动。嘴角始终微微扬起,似是在笑又似无动于衷。水光动荡,跃上他的脸,竟无端渲染出几分温柔。
虽然早已熟识,淮尘依旧不可避免的微微愣神。半晌之后,他走过去站在盛衣身边兀自叹了口气。
“你何止是个妖精……”
“哦?那还是什么?”
“孽障。”
盛衣也不说话。微微仰头闭上眼睛。此刻似有微风,撩拨几丝黑发。就见盛衣依旧眉眼低垂。薄凉的嘴唇邪邪勾起。说不出的动人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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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衣说,妖就要有点妖的样子。不吃喝玩乐做什么?难不成修道成仙么?
说话间,声色慵懒。
难道不需要吗?
淮尘无奈。他只是一只青鸟。而盛衣确是凤凰。
盛衣的妖力比淮尘强大得多。
别人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却也只是千百年的道行。而盛衣毫不费力,从未上心却何止千百年?
真是白费了那一身的修为。
虽然淮尘自己并没有什么修真的打算,但是俗话说的好,修道成仙,修道成仙。一介凡人尽可如此,更何况是他们口中谈之色变的妖呢?他们也是汇聚了这天地之间集成的灵气才有了如今的修为啊。
然而为何他却丝毫不以为然?
淮尘不知道,也无法揣测。他距离他最近,近到想见他时,便能立刻出现在他眼前。然而却也距离他最远,远到无论如何也无法跟上他的脚步。
淮尘甚至有预感,也许再过个几千年,盛衣就会从他眼前消失。眼睁睁看着,却没有留住的理由。
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