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掉点滴的针头,又随手抽了张纸巾,递给杨牧,“给他擦擦汗。”
杨牧已经松开了纱布,冬和缩腰蜷起身子,背对着他。他的双手还不是很灵活,顶在胃上,疼得整个身子都在抽搐。杨牧有些慌张:“以前也没这么严重过啊!”
“他也没这么害怕过吧?”
“那怎么办?是该打针还是吃药?你不能看着他这么疼啊?”
“他现在的情况不能打针也不能吃药”杨凡伶来一只氧气筒,把氧气罩递到已经快要闭过气去的冬和的嘴边:“乖,冬冬,你的孩子现在也需要氧气,来。”
冬和听了,果然不再抗拒。杨凡扶起他,让他靠在杨牧身上,把氧气罩给他套上。杨牧从后面抱着冬和,搓着冬和冰凉冰凉的手。
“吸气,用力吸。”冬和还不能做全呼吸,他吸到一半,就给疼痛打断。
“冬冬,现在针药都会对孩子有影响,止疼就只能靠你自己。放松,冬冬,放松就不疼了。”杨凡试着和冬冬谈话,手在他的胃部轻柔地按摩,感受到那痉挛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都过去了,别怕了。”
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冬和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无力地靠在杨牧身上,喘息了许久,才低低地问,“真的吗?真的都过去了吗?”
杨凡看着大哥,“你还忍心继续吗?”
杨牧没有说话,沉默中,更加抱紧了冬和。他承认,刚才那一刻,他很害怕。他害怕会失去冬冬。可是,如果冬冬失去了孩子,他真的还能回到过去的无忧无虑吗?杨牧低头吻着冬冬汗湿的头发,声音嘶哑:“冬冬,我的宝贝,你要我怎么办啊?”
“让我留着他吧!他三个半月大了。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如此亲近过。他在我的肚子里啊!哥,你就让我留着他吧?好吗?”
冬和说完一番话,侧过头看着杨牧。杨牧的眼睛里也都是难过,冬和知道,哥是很心疼他的。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商量?生产的时候有危险怎么办啊?”
“不会有事的,哥,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老大,留着孩子,他总是有希望活下去,只怕我们今天要是杀了这个孩子,可能就真的断了他的活路了。”
杨牧想了又想,终于说,
“你要留着他,就留着吧。”
感到怀里的身子忽然松了下来,复又抖了起来,杨牧连忙捧过冬和的脸:“怎么了?又疼了?”
却看见冬和的眼睛红了,泪水涌上得很快,堆积在深不见底的两潭水上。见他扁着嘴忍着泪,杨牧把冬和小小的脸庞往怀里一按,大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哭吧!痛快地哭吧!哥错了,哥今天真吓着你了吧?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也不能伤害你身体里的宝宝,我不能,你也不能的。知道吗?”
冬和在在杨牧的怀里哽咽着点点头。他一直在抽泣,咳嗽,等了好一会儿,渐渐平息,却觉得精疲力竭。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哪怕是三年前,一夜间的变化,也没有这么恐慌过。冬和的手轻轻压上小腹,他感觉孩子好象也松了口气。鼻子痒,抬手想擦擦,可是双手却还是麻麻地,“你和我有仇吗?怎么绑这么紧?”他说话的时候还是一抽一抽的,委屈着。
“你要是不挣我能绑这么紧吗?”杨牧拿了块消毒巾,包住冬和的鼻子,说,“擤。”
冬和乖乖听话,清理了鼻涕,说“我是白痴吗?你要谋杀我孩子,我还不挣?”
“嗯,是我错了。你恨哥不?”
冬冬不说话,杨牧害怕了,又问:“恨不?”
“刚才挺恨的,现在不恨了。”
“那你是原谅我啦?”
“臭美,那得看你以后表现。”
“行,谢谢宝宝的爸爸给我带罪立功的机会。”
冬和的眼睛水汪汪,脸颊还湿湿的,眼睛弯起来,却笑了。
杨牧慢慢地给冬和套上裤子,另一边的杨凡已经把手术室收拾干净。
“哥背你上车。”
“不行,你现在不能压他的肚子。”杨凡冲他喊。
“那,我抱你?”
“不要,”冬和摇头,“我自己能走。”
“行吗?”杨牧争取杨凡的同意,“他可以自己走吗?”
“先别走,在这里歇一会儿,观察一下吧!”杨凡说着把冬和扶到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好。
杨牧坐在冬和的身边,手拨弄着冬和的头发,还是湿的,出去还不着凉?杨凡这个家伙挺细心的。
“冬冬,搬回老宅住吧!那里至少有奶妈,桂嫂能照顾你。”
“不要,奶妈看到我这样,还不给气死?”
“那你搬到我那里住?”
“更不要了,大嫂不活掐死我才怪?”
“你一个人住,将来肚子大了能方便吗?”
“没问题的,我刚开始搬出来的时候,病得下不了床,还不挺过来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杨牧语气严肃起来,瞪着眼睛,看着走过来的杨凡。
“你那会儿不去渡蜜月了吗?冬冬他……”
“老到没边儿的事情别提了,我们走吧!我好累。”
杨凡摸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没烧起来,“把那瓶水挂完再走吧?我检查一下你的血压。还有一堆话等着问你呢!”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杨牧看冬和乖乖地挂起了水,老实地让杨凡量血压,听心跳。他还真是变了很多,以前要是想给他打针,简直和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