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或偷觑一眼怒极反笑的皇帝,立马扭过脖子,抱紧软软的身子,呜呜念叨不停:“阿玛好可怕,呜呜……小四不怕,不怕……”
皇帝看见那张苦哈哈的小脸,怒气减了大半。再看罪魁祸首正努力挣脱小太子的拥抱,累了就滴溜溜转着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没有半分害怕的样子。皇帝无奈了。梁九宫手捏浸湿的帕子,小心仔细的擦拭沾了童子尿的龙爪。
皇帝不耐,夺过丝帕狠狠擦了擦手指随手将丝帕扔到地上。梁九宫利索的捡起,相比白天更多了一份谨慎,只道“万岁爷息怒。”不敢再言其他。
皇帝心中的怒气早没了,尤其在看到乖儿子对他眨巴眼,顿时化为荡漾的春水一滩。但皇帝想了,不能轻易屈服。于是面无表情的侧身坐在塌边,在梁九宫的伺候下蹬上靴子,冷冷吩咐了句“收拾妥当”,便傲娇的起身向外走。
暖阁寂静无声,皇帝突然感觉到了自己造成的低气压,并享受着,他能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气势累积的愈加浓厚,托着他渐渐升入苍穹。这种感觉让人兴奋,也有些冷寒。皇帝停下脚步,怔怔望着窗外,陷入一片漆黑,脑中空白一片。
“阿玛。”声音软糯但干脆,宛若死寂海面上的一根浮木,挽救了他几乎被溺死的意识。
皇帝回头,看到那个小人张大眼睛,浅褐色的眸子直盯着他的双眼。皇帝一恍惚撒丫子奔过去,文艺点就是:他的意识随着浮木飘荡,他的脚步被意识牵引,他的生命一步步走向光明。
皇帝扭捏的俯下身对视小娃,重整表情,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个有洁癖的人。”
小人眨眨大眼睛,又叫了声“阿玛”。
皇帝微眯凤眼,虽是面无表情依旧,但后眼角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那个弧度不稳定起伏中,抽搐般。
“再叫。”
“阿玛。”
“再叫。”
“阿玛”……
“乖儿子。”
皇帝终于忍不住将小人搂进怀里,春风得意,洁癖哪有这一声阿玛重要。(所以,中间的那段是什嘛?充数的啊)
“阿玛……”小太子瞪大眼睛,嘴唇撅起,小小的心有些纠结,竟不知道吃谁的醋。皇帝斜眼,高眉一挑,用空闲的一只手拎起不甘寂寞的小太子:“伺候沐浴。”
梁九宫已然愣神,直到皇帝睇了他一眼,才反应过来,应了声“是”,匆忙奔出去布置。
(十)同居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有接下来的无数次。从皇帝第一次向四阿哥妥协开始,就注定了他一辈子都要被小儿子攥在手心了。
皇帝的独身生活结束,吃饭、睡觉、散步都成了三人团。
皇帝有严重的睡眠饥渴症。躺椅对他就和桂花糕对太子的重要性一样。皇帝少睡点觉就和别人多喝了酒一般,会耍“疯”,多少个亲他都不认。
就像今晚,独眠成习惯的皇帝翻腾半天睡着后,却被一团重物砸醒。
小太子忽闪大眼睛:“阿玛,我要嘘嘘。”
皇帝不语不动,眼皮颤啊颤。
“阿玛,阿玛。”
皇帝睁开眼,眼神阴沉无比,直把小太子吓到了床角缩成一团。
“来人,伺候太子。”
折腾一番,小太子身心舒爽的滚到最里侧睡觉了,皇帝却是眼皮沉重大脑血雾蒙蒙。
“……抱。”刚去一个,又来一个,连做梦也不放过我,绝不能心软,皇帝转过头,眼中血丝缭绕。小四嘟着肉肉的嘴唇,眼角泛红,眸子像被淋洗过,颜色更加浅淡。那眼眸太过澄澈,清晰的倒影他此刻的狰狞面容,令他恍然生出一种罪恶感。
皇帝抓狂的用食指狠刮额头,他居然还委屈,委屈什么!“阿玛……抱。”
小人眼中慢慢积聚水气,从眼底冒出浅浅一层,丝毫不影响皇帝罪恶面容的倒映。
皇帝眯眼,嘴角勾起狠厉的笑,罪恶的爪子伸向小四,却在碰到冰凉的未知物体时,一个哆嗦,神智回笼不少。“阿玛……冷……”他撑开眼,小人紧挨他,胖胖的小手抓着他的胳膊,大大的眼睛中泪水蒸发掉了,神情依然委屈。
皇帝心中一惊,房中搁置了几个暖炉,室内可以说是温暖如春,小四的身体怎么如此冰凉。长臂一揽,将凉如水的小娃扣进怀中,丝丝凉气透过单薄的衣衫沁入他的肌肤。
这次皇帝是清醒了大半。小娃瞪大眼睛看着他嘴角勾了一抹笑,皇帝下意识回了一个笑容,随后无奈的长声叹息。
皇帝盖住那双明澈的眼睛,说道:“好了,别傻笑了,睡觉!三十秒之内还不睡着,就把你丢出去!”
第二天,佟贵妃来信:夜凉如水,要给小四暖被窝。谨记!皇帝完全不记得自己发疯的事,含泪扑过去:“儿子啊,昨晚阿玛没给你暖暖,阿玛愧疚啊。来来,再补一觉,阿玛抱你。”
作者有话要说:词穷了,搬出皇帝的另一个人格
(十一)童话
皇帝沦为了保姆,喂饭、洗澡、兼伺候两位小爷睡觉。
三只躺椅,三只人。
“今天讲白雪皇子与七个小矮人的故事”。
为了让两个听众更有代入感,皇帝决定稍微改编改编。
“白雪皇子,是不是雪人变成的?”
“不是,因为这位皇子的肌肤像雪一样白,所以叫白雪皇子。”
小太子眼睛刷的亮了:“是不是跟小四一样。”
皇帝的眼睛随之亮了:“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