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猛然变成空空如也的臂弯,云端不禁暗赞水扬心功夫实在是俊到了家。
“怎么了?”云端自床沿站起身来,踱近两步。
水扬心倒也没退,只将头偏到一边,道:“没事……是这雷声吓人不轻。”
“哦?”云端挑眉一笑,纵横无双的俊目微眯成好看的弧度,道,“真是头一回听说你也有害怕的东西。”
“不是,”水扬心摇摇头,转过脸来略略正色道:“突然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云端的笑容也敛起一些,但嘴角却仍轻轻勾着,道:“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水扬心蹙蹙眉心,也说不清这雷声到底让她起了什么古怪的感觉,轻轻抿了抿嘴。
云端笑意加深,再上前两步,伸手环住她的腰,嘴唇在她的发鬓厮磨。
“皇上……”
“嘘……”云端点住那柔软的红唇,浅笑道,“不要叫我皇上。”
水扬心漂亮的杏目闪了几闪,道:“可是我……”
“呵呵呵,”云端为这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痴醉,道了一句:“叫不出口就算了……”温热的双唇不轻不重地覆了上去。
水扬心圆睁着杏目愕住了好一会儿,忽然目光柔和下来,终于闭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双手软软地缠上了云端的背。
暴雨打在窗棱和窗纸上,细簌不停。
云端握住水扬心纤细腕子,将那双白玉般的手靠在自己胸前抚摩,爱不释手。
自上次水扬心用手接住刀刃让云端免于受伤之后,两人之间便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云端本就往悠莲馆来得频繁,水扬心手心割伤之后更是来得殷勤,内服外用好药不断。
水扬心能在皇城脚下的乐馆之中占得一席之地,而且还是最红火的乐馆里的当家招牌,除了歌技曲艺的确胜人一筹外,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自然也是原因之一,再者,能让京城各家豪门贵族子弟都念念不忘的美人,当然不是寻常的粉白黛绿。
这让身边妃子不是臣下做媒就是太后遴选的云端如何不动心。
云端对水扬心的好感一直没怎么掩藏,无论是对着肝胆忠心的汪云崇和董之弦,还是心怀叵测的佟耀顶。
佟耀顶对云端每日流连花间的状态十分满意,虽然少不了三两分警觉,但总归是再也没有干涉阻止过云端出宫。
云端隔三差五便往悠莲馆去,明着是看美人听佳曲的,实着却是携着成打的奏折批阅,间或听董之弦报上来的差事。水扬心也不是头一回跟人演这幽会佳人的戏码了,汪云崇被贬白身之事四处尽知,但据南叠枫捎来的消息和云端处事的态度,这里面似乎大有文章,她本是冰雪聪明的女子,虽然从未提问过云端,却倒也猜出了七八分。
她自小长在山间,身边熟识的男子,只有南叠枫一人。三年前下山之后,迫于师父遗命在身,出入的尽是烟柳之地,往来的男子不过都是买笑罢了,何来真心相待之说。汪云崇耀阳门拒婚后,云端便开始在她这里久留,一如云端与她初见时提起禄王案的颓然,机缘巧合地,她竟看到了宫中太后妃嫔、殿下军臣士官都不曾见过的,九五至尊难言的苦处。
而这个演戏给全天下人看的当今天子,竟似拥有凡人都难得的真心。
两人原本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却未料一来二去几番缘故,竟撞出了几分真情来。
垂着长睫由着云端轻抚自己的双手半晌,水扬心轻轻将手抽回来,道:“皇上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