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云崇悠悠然有些迷醉,赞道:“纵是不好的茶,给你这么折腾,也该沁出味儿了。”
“好茶才值得这么伺候,别的么,自是胡乱喝了。”南叠枫也端起一杯细品,弯起灿亮的星眸笑得意味深长。
汪云崇自他话中嚼出味来,放下饮尽的茶盅,勾起唇角道:“从来佳茗似佳人,一朝喝过这般好茶,以后自是不会随意妄品了。”
南叠枫挑眼看他,笑意集在眼中,却不说话。再给两人各自倒满一杯,然后用白巾包住茶壶,腕上发力抖摇一下,再冲入第二泡。
“改天带你去山上看看茶田,要知道决意要做出好茶来,亦不是随口应下这般简单。”南叠枫倒入沸水,一边刮过壶盖。
汪云崇沉声不语,饮过第三杯,浓郁的甘怡之馨充满了整个口腔,回味亦是缀满了花香。
“你现在喝的这一种,叫作水仙,属岩茶一系,汤色橙黄明亮,叶边软红,入口甘醇。”南叠枫手指轻轻滑过杯沿,续道:“其上品多产于悬崖绝壁之上,深坑巨谷之中,岩凹石缝之间皆可生长,且瑞香浓长,清幽绵远。若是无心培植,则自如荒树野草无异,若是有心养育采摘——”端起茶汤抿上一口,笑道:“这茶,自是不会辜你所愿,清香长留。”
汪云崇倏地站起,三两步绕到南叠枫背后,自身后一把将他搂了个满怀。
只听南叠枫“呀”得惨叫一声,然后听得“当”得一响,紫砂壶早已掀翻在地,撒了一地茶汁。
原来汪云崇忽然这么一动作,把南叠枫擎茶壶的手给晃了一下,里面滚烫的茶水溅溢出来,直接在南叠枫手上就洒了一大片,端得是给烫得不轻。
南叠枫甩着手一脸仇恨地看着汪云崇半晌,白皙的手背上通红一块,然后低头心疼地去看那茶壶碎裂了没。
汪云崇也很郁闷,本来是想先肢体接触一下然后再表明心意的,谁知弄成这个样子……那茶汁溅出来时他也给烫了一小下,眼看着南叠枫无比心疼地端详着那小茶壶倒把自己晾到一边,当下吹着被烫到的手指,委屈不已。
所幸茶壶摔得不重,南叠枫左右上下地细看了一遍,见确实没有裂痕,这才放下心来,简单收拾了洒在地上的茶叶,瞪了汪云崇一眼,道:“尽浪费好东西!”
“唉……”汪云崇也不争辩,上前两步捉住南叠枫被烫伤的手,轻抚着那通红一块的边缘,道:“药在哪里,我帮你敷上。”
入夜,小五和几个伙计上楼来帮忙腾间屋子出来,汪云崇死活不肯,连哄带骗地把一众伙计给赶下了楼。
“我和你们老板许久未见,自然是有话要说的,这房间反正也够宽敞,先这么将就吧,不用麻烦了。”
南叠枫方自楼下核帐回来,就看见这么个景象,一时瞪圆了眼睛。
一众伙计平常也知道他们这老板不是简单人物,江湖上都是有朋友的,因此当汪云崇自称是北方来的南叠枫旧友,这班伙计也没觉得一大早就从楼上冒出来这么个人有什么稀奇,当是客人迎下了。可是,这感情再好,也不至要挤一间屋子吧?
南叠枫见汪云崇还把这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一本正经,脸都快气绿了,盯着汪云崇看了半晌,忽然向小五道:“汪公子说得不错,你们过两天再收拾也成。”
汪云崇断然没有想到南叠枫竟然这么好说话,一下子愣住。
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那定然是有事要讨论的,一众伙计当下不再纠结,窸窸窣窣地纷纷下楼去了。
两人关进屋子,汪云崇一把扯住南叠枫,心中好生感动:“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跟我分开!”
南叠枫挣出手来白他一眼,道:“谁舍不得你了?我是怕你住到隔壁去了,半夜再摸过来,来来往往多这么几次,那才叫真相大白了。”
汪云崇笑出声来,道:“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将那走到一边的人一把搂住,再次欺上那艳色的薄唇。
胡闹半晌,好不容易都躺上了床,南叠枫翻过身去面朝里侧,不一会儿气息平缓略沉,竟是难得地已然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