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很恶心?”小林直直看着我。
“没有。”恶心嘛?其实也没有,就是觉得有些不正常,因为从来没有想过两个男人之间也会有爱情。小林笑了笑,有些自嘲的味道,他点了支烟,沉默过后才缓缓道:“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家里离得进,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一个学校。我俩就是在初中的时候好上的,后来虽然考上了不同的高中,但也是三天两头的能见面,中间从来没有分开过。新兵三个月是我觉得最难挨的日子,并不是因为苦,而是从来没有和他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那些日子啊,想他都快想得发疯了……”
“那,你们家里知道吗?”
“怎么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能把我扔部队里来啊,不过小安要比我拧得多,这次他是偷偷跑出来的,就为了一直陪着我。”
那天小林在岗亭待到半夜,说了许多他们的事,他说我是部队里第一个知道他这么多事的人,憋了这么些年,终于找到一个愿意听他讲这么多的。我告诉他以后一起出去休假,就别再陪着我打游戏了,他却满脸自信的对我说:“你瞎操心什么,我和小安的感情,岂是几盘游戏就能憾动得了的。”
夏天的时候,我接到了程远的电话,那是三年以来我与他的第一次交谈,并且是隔着手机,不知道他是从谁那里要到我电话的,但只要想知道就肯定不是难事。他说:“两个小时后,我们就能见面了。”要是他能提前一天通知我,也不至于正好碰到我值班。
这三年,程远长高了许多,摘掉眼镜的他变化很大,具体是哪里变了也说不上来,也可能这就是成长所带来的一系列改变,看不见摸不着,等真正察觉到时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人已是两个模样了。
从小时候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会为程远带来灾难的人,他来珠海找我,也就待了几天的时间,便又发生了一件差点能让我终生悔恨的事。这一次无论我怎么劝导自己,都无法将这错推开。在他来到这儿的第二个晚上,他就又出事儿了。
同一个宿舍的战友将电话拿到淋浴间给我,程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救他,我抓着衣服就跑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小林跟在我身后,我断断续续的说,车钥匙半天也插不进锁孔里,后来是小林将我推开他开的车。他按下喇叭集合了在场所有的人,几个人不明所以的就上了车。我一边催促小林将车开快点,一边颤抖着将衣服穿好。
我几乎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电话那头传来的各种声响都在提醒着我一切都已来不及,罪恶正在进行之中,我眼看着一切在我耳边发生却无法阻止,那种因无力而滋生出的愤怒渗透了四肢百骸,噬咬我的每一处神经,然而无论事情过去多久,只要一想起来,那种感觉便又会清晰的涌现出来。我恨的不是犯罪的人,而是自己。
程远躺在地上,身上穿着我白天换下来的t恤,那张原本干净的脸沾了些眼泪和血渍。凌乱的厕所里,都是程远同他们拼搏过的痕迹。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他任由我将他抱起来,对上我看他的眼神,他说:“这次,你总算是赶到了。”
说完这句,程远便将眼睛闭上,像是累得极了。
将一群肇事者打到半残后,我和小林分别抱起不醒人事的程远和小安,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始终不曾开口说话,脑子里全是我推开厕所门看到的那一幕。这使我想起十三岁时的那个夜晚,沾了血的衣物,遍体鳞伤的程远……
当从医生那里得知到程远还没来得及被侵犯的时候,我整个人像失了控般哭了起来,我抓着一旁小林的肩膀,重复的说着:“我们赶到了,我赶到了……”
小林看了看床上的小安,红着眼对我点头。
那件事情过后,因为两夜未归队还有将人找伤的事儿,我被部队关了七天禁闭。在那个封闭的窄小空间里,没有光线连氧气都有些稀薄,班长曾说过禁闭室的可怕之处,我也曾害怕过,但当亲身体会了,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蚊虫的叮咬与刺鼻的气味分散了我许多注意力,身体上的煎熬远比心里上的煎熬要好得多,至少你知道疼在哪儿也能摸得着,可心里面的,只能任其肆意妄为,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禁闭室出来后,小林告诉我:“他那天晚上去的是同性恋酒吧,害他的那个人,是那片地段出了名的变态,可他也并非是无缘无故盯上你弟的,程浩,其实你弟同我和小安是一类人。”
我当场就给了小林一拳:“你他妈胡说什么呢。”
“信不信由你,我也只是好心提心你一下,说什么没能保护好他,你连你弟弟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你谈个屁保护啊!你也别再说你有错了,他碰着这事儿全是他咎由自取,他那是活该……”
“你给我闭嘴。”
要不是有人来拉,我和小林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我才不相信他说的话,程远几乎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如果他不正常最先发现的人也应该是我,他们才见过几面,凭什么就能断定程远和他是一类人。总之我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退伍回家前,我去了一趟深圳。在那里,我就待了一天,可我还是了解到了,其实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程远,尤其是长大后的他。他从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了,会跳舞的,他又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