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瑞肯定的点头:“就是如今巡按江西的那个御史杨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要升任左佥都御史,巡抚江西了......”
杨怀,这个人可不简单啊。
卫老太太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心里有些乱。
如果真的是杨怀,杨怀这个人......
作为纠察百官的御史,杨怀可实在算的上是勤勤恳恳了,多少官员见了他就闻风丧胆,只是,他参奏怀仁伯府,真的是出自公道吗?
要知道,杨怀虽然铁面,可是却不算是无私的,对待自己人,他也很能放条路走,就连当年明家出事杨怀都能先站队,能那样不留情面的参怀仁伯府?
这里头怕是不简单。
卫老太太顿了顿才继续问:“这二者,有什么联系?”
卫瑞已经把事情查的很清楚,同卫老太太说:“怀仁伯府的案子有蹊跷,怀仁伯府倒了之后,铁矿盈利就全归朱家所有,朱家不久之后就同世子提亲......”
卫老太太没有打断他,等他说完了才问:“你的意思是,朱家很可能背后有人?如果杨怀跟他们是同流合污.....”
“不。”卫瑞想了想措辞,才斟酌着告诉卫老太太:“我们查出了些还很有趣的事,方家那位不成器的承恩伯,当初是跟着杨怀的儿子一起斗鸡走狗过好一阵子......”
卫老太太越听越糊涂,定定的坐在鹅颈椅上没有开腔。
卫瑞也没有停歇:“杨家那位少爷自从承恩伯在咱们家闹事之后,就被调出了翰林院,三年观政之期都未满,就被调去云南当县令了。”
卫老太太终于明白过来卫瑞的意思,杨怀的儿子,怎么说都该有更好的前途,不该就匆匆忙忙被调出京城,而且去了那个偏僻的地方,到现在居然还在做知县,这不符合升迁常理。
除非是那位杨少爷得罪了什么人,连杨怀也得避其锋芒。
卫老太太稍微想了想就懂了:“是杨家少爷给承恩伯出的主意?打上了阿敏的主意?”
“怕是这样。”卫瑞越查越觉得心惊,告诉卫老太太:“恐怕当初大小姐之所以同承恩伯那个登徒子扯上关系名声不清白,是别人早有预谋。”
但凡卫家没出事,明家那时候也还在,是决计轮不到外强中干的平阳侯府来提亲的。
卫老太太恍然大悟,想冷笑,又觉得彻骨的寒意从脊背蔓延开来。
如果这一切猜测都是真的,那这些人到底是在下一盘多大的棋?
这么苦心孤诣的针对卫家下棋......
不!不只是为了卫家!
卫老太太只觉得无比惊心,又觉得脑子里难得的乱成了一团浆糊,人老了,许多事只要多想多思,头就痛的厉害,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打断了卫瑞说话,晃了晃身边的银铃,等花嬷嬷进来,轻声道:“去请七小姐。”
卫瑞瞪大了眼睛,他虽然久不在府里听使唤,可是对家里主子们的排行却很是清楚的,七小姐不是长宁郡主的孩子吗?
老太太向来是不喜欢五房和五房的人的......
卫安却比他要冷静得多,对于卫老太太深夜让她前来的目的问也并没问一声,迈步进门看见卫瑞,先愣了片刻,而后才低声问了一声:“是大伯父的义弟吗?”
卫老太太诧异的转头看着她:“你认识?”
上一世是认识的,卫安记得他后来跟在自己义兄身边做了许多事,最后大约还是要投奔临江王的,她并没有说是,就坐在卫老太太下手,听了卫瑞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立即清晰的抓住了重点。
“瑞大叔的意思,是觉得朱家跟杨家有什么交易,而这两家背后大约也还是有人?”她自己点了点头:“我倒是知道一件事......”
卫瑞因为她的冷静理智很有些吃惊,等她说到了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垂下头不敢朝上看,只拱了拱手:“请七小姐明示。”
“杨怀家乡是在浙江绍兴,我听人说过,他之所以官员亨通,从十三道监察御史一路能替天子巡按,是因为给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安建了一道生祠,因为这事,他名声一度很不好......”
要多亏了上一世能苦苦熬着活到最后,也要多亏能忍着苦悬着刀咬牙记下那么多仇人或者是有用的人的名字,如今的卫安对于以后能掀起风浪的人,每一个都记得极为清楚。
卫瑞实在没有忍住,吃惊的抬头看了一眼卫安,眼前的姑娘分明就是十岁的模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绝不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所能知道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垂下头:“所以如果朱家和杨家背后要有一个主使的话,大约就是曹安无疑了......”
卫安就思索了一会儿:“当初大姐姐出事之后,朱家是隔了两年才来提亲,后来明家出事,大伯父也出事了,朱家也不肯放弃婚约。那个时候,我没记错的话,曹安还只是个御用监的掌事太监,并不如何突出,只是从明家之事以后,他才一路飞黄腾达,一路进了御马监,掌腾骧四卫马匹之事,而后又进司礼监......”
曹安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升的这么快,黄门内侍和少监火者之间的层次看似简单却极难飞跃的,他这么短之间就升迁上去,总是有缘故的。
可是不管怎么样,曹家跟朱家之间不清不楚就是肯定的了。
卫安沉默了片刻,问卫瑞:“瑞大叔知道杨怀的儿子在哪里当官吗?”
卫瑞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是,挺直了脖子。
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