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单摇头,说不要紧。
年轻女人在大褂里面摸摸,把一块手帕递过去,“你看你,鼻涕都出来了,擦一擦吧。”
黄单也没嫌弃,接过手帕道谢,就侧头去拧鼻涕。
年轻女人靠着自行车,伸手理理齐肩的短发,好奇的打量着还在哭的青年,这一细看,她觉得有点眼熟,再看看,认出来是陈家的老幺。
这人没什么本事,就会惹是生非,害他大哥丢了红星厂的名额不说,还让他二姐在文工团里被笑话了好一阵子。
年轻女人看青年拿着自己的手帕擦鼻涕眼泪,就气道,“把我的手帕给我!”
黄单没听清,他抬头,用一双流着泪的眼睛看过去,“什么?”
年轻女人看青年哭的样子实在是惨,八成是被谁打了,该,她咬咬唇,手帕脏成那样,不要了不要了,于是她二话不说就一蹬自行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黄单蹲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他把糊了鼻涕眼泪的手帕叠叠,洗了还能用。
风把梧桐叶吹起,跟着灰尘一起在半空飘舞,不顾他人死活。
这地儿的路很宽,看不到头,刚才的女人离开后,就没见什么车辆,连一只觅食的野猫野狗都没看到。
黄单吸一口气,他把脚边的报纸打开,里面是一摞一百的纸币,都是新钱,上面有四个头像。
“系统先生,你在吗?”
系统,“他不在。”
黄单把报纸重新包回去,拿着钱站起来,“是陆先生吗?”
系统,“是陆某。”
黄单跟陆先生在上一次穿越的世界里面已经接触过了,虽然没有达到朋友的关系,但很有安全感,他也不知道那安全感是怎么来的。
可能是公事公办的人在能力方面毋庸置疑,不会出什么纰漏。
系统,“黄宿主,现在请你接收此次的任务。”
黄单说好,他的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块任务屏幕,“为什么会有个印章?”
系统,“是任务发布者的签名。”
黄单说,“以前没有。”
系统,“这次的任务发布者是个老干部,行事作风比较不同。”
黄单,“……”
他再次去看任务屏幕,把视线从印章上挪向文字。
【聂文远的愤怒:上个月,我刚被调到红星厂没多久,侄女小薇被人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了,她的身子被玷污,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神志已经不清了,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黄单看完没多久,任务屏幕就消失了。
系统,“有关原主的所有记忆已经全部输送完毕,黄宿主,有问题随时找陆某。”
“我会的,谢谢。”
黄单一边接收脑子里的记忆,一边梳理,这副身体的主人叫陈于,十九岁,没读过什么书,几个月前才结束两年的劳改生活回来。
两年的时间,t城的发展很大,原主的哥哥姐姐都有知识,一个上过大学很有文化,一个会跳舞,谁都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跳到b城去,唯独他屁也不会,只会成天找一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
原主是家里的老幺,宠的无法无天了,他从小就喜欢偷拿这个那个,还偷家里的钱,偷一次被发现一次,打完了还偷,屡教不改。
在原主跟几个朋友犯事,被找到抓起来的那天,他爸就气中风了,等他从牢里出来,他爸已经从家里搬进了坟包里。
原主被忽悠的要跟别人合开酒吧,手头上没钱,就被那个西装男利用,打算帮着对方坑聂主任,也就是任务的发布者聂文远,他的舅舅。
聂文远是原主妈的弟弟,不是亲的,是故交的孩子,因为故交一家出事,他们没出面搭把手,还在背地里推了一把,等事情告一段落后,他们良心上过不去,才收养了故交的孩子。
红星厂是块香饽饽,原主他哥是大学生,想要个名额都很难,还被原主给搅黄了。
聂文远是新上任的主任,有多少人想托关系巴结他,就有多少人视他为眼中钉,那个位子上有刺,很不好坐,一个不慎,就会把自己刺伤了。
黄单搜搜着原主的记忆,知道那个西装男叫王明,是t城的富商,跟聂文远有仇,在一堆想让他身败名裂的人里面,他排第一个。
这个年代,个人作风非常重要,稍有一点问题,就会被唾弃的抬不起头,跟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
所以想整垮聂文远,就要从他的作风上入手。
这种事得是能接触到聂文远的人才能做,原主好歹是他的外甥,脸皮厚,努把力不是难事。
至于任务中提到的小薇,是原主妈亲妹妹的女儿,她是所有小辈里面,跟聂文远最亲的一个,是个非常招人喜欢的女孩子。
黄单暂停梳理记忆的工作,他低头看自己一身的穿着,白背心外面是件白衬衫,很随意的敞开着,下面是条藏青色的裤子,没系皮带,松松垮垮的,穿出了一种颓废感。
他不懂原主追求的时髦。
正值八月,黄单没闻到桂花香,只感觉灰尘黏在口鼻上面,很不舒服,这里很偏僻,他根据原主的记忆知道是什么地方,却不知道怎么回去。
黄单蹲回树底下,他想了想就把白衬衫脱下来,把钱跟报纸一起塞进去,抱在了怀里。
这笔钱在他的现实世界,连一个月的工资都远远不够,可是在这里,一万就不止是一万了,要翻好几倍。
太阳落山,一大片火烧的红铺散了出去,把黄单的脸都映的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