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本想叫一声阿姨，现在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好几年前见过宁婕几次，都是送简宁回家的时候，但显然宁婕已经不记得他了。
“不好意思，我妈……比较害怕陌生人。”简宁有些费力地抱住宁婕，回头抱歉地看了眼穆彦，“对不起，你先走吧……”
“没关系，我知道……那我先走了。”穆彦想去摸摸简宁的头，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穆彦在简宁家门口站了很久，身后的房门里隐约还能听见宁婕哭闹的声音，迟迟没有消停。他有些待不下去了，心里仿佛被锯子来回割扯一般钝痛。他突然不太想去知道简宁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是怎么过来的，他后悔晚了那么多年才找到他的宁宁。
10.
穆彦还不认识简宁的时候，就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但穆彦从不关心别人家的八卦，听过就忘了，每家都有难念的经。
认识简宁后，他总是想再多了解点对方，只要简宁说，他一定会认真地听，可是简宁从来不说。
穆彦觉得简宁像只小刺猬，一身的刺，时时刻刻防备着不准别人靠近，但内里其实软软的，很善良。他当然不是同情，他也没有贬低简宁的意思，简宁一点都不像女孩子，但简宁总是能激发出他的保护欲。
所以当有一天穆彦看到简宁脖子上的抓痕时，几乎要抓狂了，那是他第一次对简宁发脾气：“这谁弄的？！”
简宁懒得去理他，又被穆彦拽住了手臂，忍不住痛哼出声。
穆彦拉起简宁的袖子，看到手臂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淤青，他不顾简宁的挣扎，硬是把简宁的衣服也掀起来看，背上、肚子上都有一块块的青紫。
穆彦气得捏紧了拳头，转身就往办公室走。
简宁急了：“喂！你去哪！”
“告诉老师，报警。”穆彦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做什么，但他绝不准简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
“你……谁让你多管闲事了！”简宁跟在穆彦后面，拳头和脚都用上了，也一点拽不动他，气得红了眼眶，最后只好绝望地喊，“你别去！是我妈……是我妈打的，我妈不是故意的……”
穆彦脚底一个踉跄，错愕地回头看向简宁，他想起那些传闻说简宁的妈妈有精神病。
“我妈不是精神病，她只是受了刺激，心里难受。”
“哦……你妈受什么刺激了？找医生看了吗？”穆彦不愿意错过了解简宁的机会，追着问。
简宁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爸和别的女人走了，我妈才这样的……我有监督她吃药，很快就会好的。”
宁婕想不通犯病的时候，每天都在简宁耳边诅咒他的爸爸，一遍遍地说，严重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去死，看到简宁也要打。
简宁那时一直以为是医生不够好，药不够有效，后来才知道，他妈妈那是心病，一天想不通，一天就逃不出那个围城。
穆彦心疼简宁，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很多事他也似懂非懂，怕自己越说越错。
看着简宁通红的眼眶，穆彦心底漫上来一股奇妙的感觉，他的心跳得很快，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凑过头去，小心翼翼地，又有些笨拙地在简宁的眼睛上亲了一下：“你……你别哭……”
简宁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穆彦。
穆彦的呼吸更沉了，一把抱住简宁，闷声道：“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
“……你都这样安慰人？”简宁被抱得有点透不过气。
“这不是安慰！”穆彦又紧了紧手臂，脸微微发红，他深吸一口气，在简宁耳边低声道，“这是表白。”
简宁安抚完宁婕已经很迟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穆彦发了一条短信，穆彦没有回，也许是睡了，简宁不知道穆彦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晚上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手机里依然没有短信，简宁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去上班。
穆彦连着两天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发信息，简宁慢慢从失落变成担心，下班的时候犹豫再三，还是给穆彦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穆彦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要不是简宁又看了眼号码，他还以为自己打错了。
“喂，我是简宁，你的声音怎么了？”
“宁宁？我……没事，有点感冒了……”穆彦咳了两声，听着精神很不好。
果然还是那天被雨淋湿着凉了……
“那你吃饭了吗？”
“没有……”
“药呢？”
“没药……”
“……”
“不生气啊宁宁，我过会就去买……”穆彦的声音低低的，听着像撒娇。
简宁叹了口气，又叮嘱一番，穆彦在那头“恩恩哦哦”地应了，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要睡着了似的。
挂了电话，简宁心里还是不放心，穆彦体质一直很好，轻易不生病，但是一病就要折腾很久，也不知道现在身边有没有人照顾。他一门心思放在穆彦身上，车坐过站了都没发现。
第二天简宁休息，他一大早起来去了趟药店，又去菜场买了些新鲜的蔬菜水果，按穆彦昨天报的地址找了过去，他只要看一眼穆彦没事就行。
穆彦住的小区要刷卡进入，简宁没有卡，只好登记了名字和电话，又解释了一通才进去。他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公交又换了两趟，现在两手拎满了东西，一幢幢地找穆彦的单元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