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关昱礼抹了把汗,把这一款“多用型”儿子抱了起来,“是我没看顾好,多亏了这位小哥帮忙照看我儿子,万分感谢,真的,太感谢了。”
他自说自话的对着秦徵一鞠躬,顺便还把宝宝的头往下一摁,“快谢谢这位叔叔,他可是咱们父子俩的恩-人……”
再怎么失忆,再怎么重新做人,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流氓特性。
秦徵讽刺的抱着手臂,冷眼看他拙劣的表演。
“不用送锦旗了,”秦徵凉凉道:“你的孩子很可爱,这么小,可别让大人的花花肠子玷污了孩子的纯真。”
关昱礼:“……”
秦徵的目光风清月白,又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然。
关昱礼知道今天的a计划破绽百出,却能起到投石问路的作用,真要让人看不出破绽,反倒失去了意义。
遇到撩闲目的如此明显的暗示,换成有意的人,一来二去或许就成了,换成无意的,心照不宣一笑了之也就算了。当然,纯直男除外。
然而这个青年却不避不让,三言两语让他无地自容。
这种感觉很熟悉,关昱礼就着秦徵的眼神细细体会,越琢磨越清晰,有些破碎的片段自动自发组成模糊的画面,虽然构不成恢复记忆的条件,却尝到了记忆中的滋味。
酸楚、苦涩、懊悔和沮丧,夹杂着十分绝望,十二分疼痛,来自他和他的种种复杂情绪,化学药剂似的糅合在一起,又悄无声息的爬进每一条血脉,从内而外的痛苦震颤,最后不堪忍受的龟裂。
“巴巴,”宝宝不安的盯着爸爸明明干燥却像是在哭的眼睛,末后又没心没肺的咯咯笑:“嗷呜哦,巴巴嗷呜哦!”
宝宝笑他好哭,关昱礼眨眨眼,大概是风迷了眼。
“你说的对,”关昱礼强笑道:“我记住了,以后再不会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原来的打算是借此机会请他吃饭,这会儿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否则得多大的脸才能继续执行a计划。
“你们走吧。”秦徵三俩口啃完汉堡,含糊不清的说:“我要开工了。”
关昱礼抱着孩子退后,看他把山寨汉堡的包装纸叠好装进撮箕里,这个动作让毛衣袖口露了出来,可能是被扫帚上的铁丝勾跳了线,参差不齐的垂着几缕,显出几分跟气质不同的落拓,却又贴合社会底层人的狼狈。
关昱礼心里五味陈杂,秦徵很自然的把毛线往袖口里一掖,拿着撮箕和长夹,跨出了岗亭。
他见关昱礼还杵着不走,便对宝宝摆手,和蔼的说:“宝宝拜拜!记住下次别再乱跑了哦。”他看向关昱礼,语气冷了下来,“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关昱礼无语凝噎,看着他走远,看着他边走边机械化的夹起地上的垃-圾,动作利索而麻木,似乎逆来顺受的对境遇妥协,又好像卯着一股力争上游的劲儿。
他的肩膀不宽,甚至有点曲,又自有一种蒲草般的强韧,千钧力压不倒。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在南方湿冷的初冬,关昱礼从内部涌起了一股沸腾的热意,那是浓烈得仿佛能自燃的感情。
秦徵乱糟糟的夹着地上的纸屑,关昱礼就是一根刺,出现一次就会往肉里扎深一寸。失忆前后唯一改变的就是自己不需要再害怕他,时间状似抹平了表皮的伤痕,可伤害依然存在。
不管他记不记得肖芹峥,忘了自己是事实,他已经如愿以偿得到肖芹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为什么还要来给自己添堵!?
他随心所欲的想干什么干什么,对得起谁?又辜负了谁?
关昱礼这种人只怕永远也无法理解他造成的伤害在哪里,就如同他失忆一百次,仍然改变不了骨子里滥情的特性,披一身奢华的皮,遮不住坑洼的人品,他就是个渣!
第二天早班快下班的时候,路边驶过来一辆车,缓缓经过秦徵身边,车窗放下,露出宝宝的脸,小手挥舞,“白白!球球叔!偶么肥家喽……”
秦徵对他摆摆手,“拜拜!”
宝宝送了他一个飞吻,被爸爸抱了进去。车子越开越远,融入川流不息的机动-车道。
一片落叶打着旋飘落下来,秦徵用手接住。
淡金镶红边,他天天扫落叶,却没像现在这样拿一片仔细端详。有些树叶被精心风干做成书签,更多的被扫进沟渠或是垃-圾场,其实说起来,自己也是残忍的侩子手。
他无病呻-吟的伤感了一会,忽然释然了。既然恨不起来,那就当是过客吧。
宝宝被锁进儿童座椅,非常不满意,怒道:“巴巴滚猪!!!”
关昱礼失落的从后视镜收回视线,像是再给自己打气:“我一定会回来的。”
宝宝:“……”
秦徵下早班后,被领导喊了去,还没进门就先闻其声,领导今儿笑的很是热情。
“小李啊,来来来来来!”领导澄亮的地中海都泛着红光,“你看,咱们xx街环卫所因为你的见义勇为扬眉吐气了一把啊,哈哈哈哈,小伙子不错!不错!”
一面鲜红的锦旗已经挂在领导办公室,一封鲜红的感谢信被当圣旨似的摊开在桌上。
秦徵瞥了一眼开头——xx街环卫所的领导您好。
再瞥了眼落款——关宝来小朋友的父亲:关昱礼。
落款名如雷贯耳,相信感谢款也不遑多让,否则领导不可能做到把嘴角挂上耳根这种高难度动作。
领导颤巍巍的捧出一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