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衫退下堆积在腰处,大片雪白的背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从后面看只能看见她手臂和腿部压挤,腋下往前压出一团小小的肉弧度,她自己自然是不知道。
那皮肤白细, 和周围的积雪相比较也并没有输了多少, 只是背上糊了高腰和她笨手笨脚弄掉裂开的伤口流淌出的血液混在一起,青色和红色的一大片衬托在雪白的肌肤上, 异常狰狞, 丝毫叫人看不出一丝丝香艳,然而猛眼一瞧,又叫人舍不得睁开眼。
花眠让那药在伤口上停留了一会儿,伤口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似的疼痛, 咬着牙忍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抽出一条帕子,沾了些温泉水想把药给擦了免得玄极嗅到味道起疑心……然而一转身, 却忽然目光一顿,皱眉道:“谁?”
一只松鼠惊慌逃窜从松鼠间跳走。
“……”
花眠停顿了下,紧接着长吁出一口气,呲牙咧嘴地把背擦干净——
期间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不得不胡思乱,先是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待想带玄极就这样把剑鞘放到铸剑阁去修复,顿时觉得很是伤情……然而这伤情也没能持续很久——
首先东西坏了正常人想着的自然是修;
其次鬼才知道剑鞘被松紧熔炉也会觉得痛;
最后是他压根已经不记得,剑鞘就是她花眠本人,如果他知道了,想必是会问一问怎么办的吧?
……………………嗯,亲手将他记忆改了的可是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有些怀念那一日被男人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温度,那样的眼神儿大概是连母麻雀都会稀罕的,看着救命恩人又随时随地准备好了以身相许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要惦记善水祭祀的模样,提到这名字都咬着后槽牙,让花眠觉得心中非常爽快。
可惜。
想想被洗清记忆后,玄极站在船舷上看着她的模样,依然还是笑着和喜欢的,但是眼神儿并没有那日在床上抱着她时那样深刻了……
两人真的拥抱过后倒是有点那意思在。
可也不知道那时候玄极想到了什么,总觉得他有些走神,花眠都不确定那眼神到底是不是因为她。
……啊,烦死了。
“………………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花眠拧了拧帕子,自言自语道,“顾全大局,这四个字很还真是无比讨人厌。”
低头看了眼手里又是血又是青绿色膏药的帕子,花眠叹了口气,心中变扭得很,索性将帕子直接扔了。
接下来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所以一反常态没有像是刚开始想好的那样从玄极回来就粘着他……在外面磨磨蹭蹭等晚上,心情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些,头顶迎着月光往藏剑阁走,头顶玄鲸游过投下大片阴影,花眠抬起头看了眼藏剑阁已经亮起了烛灯,愣了下才意识到玄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寝宫了——
他居然也没有主动来找她一下。
花眠脚下一顿,那好不容易平息的别扭心情一下子被揭开伤口,瞬间又鲜血淋漓……花眠突然觉得,她怕不是被汐族圣兽的毒入侵了脑子,不然为什么整个人都患得患失的。
一盏茶的时间,慢吞吞蹭入藏剑阁。
花眠推门走进房间的时候,玄极正坐在厅里的书桌上看这些天积累下来的折子,那堆成山的折子让人怀疑人族的高层是不是吃饱了闲着尽折腾去了。
听见花眠推门而入的声音,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回来了”,花眠正赌气,没理他,反而习惯性地瞥了眼剑架,然后转过头正准备走开,想想好像哪里不对,又转过头认真看了一眼。
这一眼整个人都有点懵逼,因为她发现那原本应该在铸剑阁等着重造修复的剑鞘,又好端端地摆回了剑架上——
剑鞘上,那道裂口异常狰狞。
“……你不是把无归剑剑鞘拿到铸剑阁了?”花眠下意识问。
“你怎么知道?”玄极头也不抬地反问。
花眠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想了想抿唇:“我听下人说的,你一回来急匆匆就把它扔到铸剑阁了……嗯,好大一条裂口啊,怎么弄的?”
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还要跟他演戏……花眠假装好奇指尖蹭过剑鞘上方的裂处,同时感觉自己背部的伤口似乎也被人抚摸过一样:自己摸自己,这感觉真的奇怪,且别扭得很。
花眠缩回手,转过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已经停下看折子,这会儿正稳稳坐在椅子上,双眼含笑看着自己——
看得人心中火起:“你笑什么?”
“没有。”
“心情那么好?”
“不。”
“剑鞘坏了你心情那么好?是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没这么想过。”
“那你怎么不拿去修?”
“原本是拿去了的,”玄极索性将手中那打从花眠踏入门中那一刻便翻开了,此时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折子扔到了一边,“但是想了下,重铸剑鞘固然是好,但是要入熔炉,上铁锤,高温烧制重新熔炼……谁知道对剑鞘到底是好还是坏呢,万一剑鞘本身不同意怎么办?”
…………………………剑鞘本身是不同意。
花眠古怪地看了玄极一眼:“你说得好像剑鞘本身能说话似的。”
玄极笑了笑,没再说话。
……
晚上睡觉,两人还是同榻而眠。
但是花眠却破天荒地没有赖在玄极怀里撒娇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