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丈夫,眼中噙着泪,“娃子前些天摔断了腿,家里剩下的积蓄都给他看腿了。”
林舟心里一抽,看着妇人近乎绝望的表情他也跟着揪心。
“为什么不找官府帮忙?”林舟忍不住问道,有问题找警察,总会有人愿意帮他们的啊。
那妇人像听见了什么笑话,苦笑道:“官府?不来雪上加霜就算祖上积德了。若是当家的熬不过去了,我就带着娃子……”
她摇摇头,低声自嘲,“我跟你诉什么苦呢,你也还是个孩子呢。”
林舟捏紧拳头,他也发觉刚刚说的话有多蠢了。
“我师父虽然不是什么神医,但是说不定能救你丈夫呢!”林舟突然眼睛一亮,对啊,他师父看上去就很厉害,尽管没见他给谁看过病,然那山下的食物不都是被他医好的人的诊费吗?
说不定师父真有两把刷子呢,何况……
林舟领着妇人到岑黎面前,把一碗粥端给他:“师父!大婶的夫君病了,你能不能帮忙看看。”
岑黎戴着遮面看着那妇人,妇人的眼中满是希冀。
“我们走。”岑黎撂下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舟没想到岑黎会是这个态度,当下一急,连忙追了上去。
“师父!”林舟拉住他,扯掉自己的遮面急道:“你就帮他看看吧,大婶家里就她丈夫和一个小孩了,他们会过不下去的!”
大婶刚刚说要是她丈夫活不下去她就带孩子……后面没说完的话他差不多也猜到了。
“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你懂么。”岑黎停下,低头看着他。
林舟突然明白不了这话的意思了。谁的功,谁的禄?他一慌一乱就脑子一片糟,他急声道:“刚刚问她讨粥她都不收我的钱!”
岑黎忽然笑了,说:“那她最后拿了吗。”
林舟一顿,“拿是拿了——可那是为了她丈夫啊。”
他急红了眼,不知在怕什么。怕那男人死了?怕这妇人带着她孩子去死?还是怕……师父变得不像他师父了。
“你与她认识多久,怎知她是为救她的丈夫。”岑黎越过他看着那妇人,她还站在原地望着他们。
林舟说不出话来,他咬着嘴唇,“你是不是因为……他们拿不出诊金。”
他看见过,山下大槐树的诊金,不仅有食物,还有真真的真金白银以及银票。只是师父没有说起他也没问。
岑黎微笑的嘴角顿在那里,缓缓抿紧了嘴唇。
“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有些人,不是你施舍他好心就能得到回报。”甚至还被反咬一口。
林舟思绪飞乱,只抓住了“回报”二字。
他低头,扯住岑黎的衣服,“师父……那你待我这么好,是求我回报你什么呢。”
他真的不明白,一直一直从最开始就不明白,岑黎为什么待他这样好。好过陆宁渊,甚至比大哥林语棠还要宠他,几乎要把他养成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最多也就认得一些草药罢了。
“不求回报。”
“那,那你就救救他吧师父。求你了……”
岑黎沉默着。遮面下的眼睛紧紧看着他,不发一言。
林舟觉得他快难受的死掉了,他感觉自己不是为大婶一家难过。他自认不是什么多么善良的人,不至于为几个陌生人牵动喜怒哀乐,他难过的是岑黎,他的师父。
在他眼中永远那么照顾他、关心他的师父。
师父的话很少,可是每次他说话时都在很认真地听,让他有种错觉——他是在被关心着的,甚至是被温柔相待的。尽管师父总是一副不爱说话冷冰冰的样子,但他猜想师父的内心非常非常温柔。。
……林舟觉得自己有必要努力做点什么。他害怕,他所认知的师父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
“走吧。”岑黎说,脚步向那户人家走去。
林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松了一口气,心一下子落回肚子里了。
岑黎在进院前停了停,看着还没跟上来的林舟。
即便隔着两层遮面,林舟还是能感觉到岑黎的视线。岑黎在注视着他,安静地,注视着他。
林舟小步跟上,笑道:“我就知道师父是好人,不会见死不救的!”
妇人见岑黎和林舟返回来已经高兴地先进屋了。岑黎伸手,从遮面下面穿过,在林舟的脸上摩挲着,最后落到眼睛。
他在眼角轻轻一抚,摸到未干的泪珠。
他轻轻地擦拭着,碰到林舟的睫毛,林舟轻微颤抖了下,低声叫他:“师父……”
“下次,别哭了。”岑黎替他遮好遮面,转身走进院里。
林舟跟在后面,摸了摸眼睛。唔,温温的。
他甜滋滋地笑了,好像一朵小花在心底生根发芽。师父他,难得这么温柔呢。嗯……还有打雷那次也是。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同时又期待着下雨吧,打雷吧~都来吧来吧,难得盼着打雷呢。
岑黎望闻问切都做足了,随即掏出随身带着的布巾擦手。活像那男人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妇人没心思关注他,只焦急地问:“大夫,我当家的怎么样了?”
“恕我直言,你们是否得罪了什么人。”岑黎把布巾放到一边,林舟知道,这块布巾下岗了。
妇人的面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他好起来,不如去问问你们得罪的人。”岑黎看了林舟一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