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愣愣地挠着脑袋,一看就是没跟上趟:“什么?什么不正经?”
“好了好了都别再说了。”向泓只觉丢人,下意识就想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结果一眼扫过去,发现手里拿的是个带人物的等身抱枕。
free北美出品的delta官方活动周边,性别男,种族人类。这是这边的运营在听说向总也玩自家这个游戏之后,主动打包送过来的。
当时三十多种角色是齐的,向泓鬼使神差,就留下了这一个。
虽然一身光鲜装备与路过的截然不同,但此时对着那张系统默认的脸,向泓只觉那貌似纯良呆愣的脸怎么看怎么坏,气不打一处来,拎起抱枕就往吴雪春身上砸了过去。
吴雪春接住了那枕头,看着向泓的眼神不安更深。
“行了,出去吧,我头疼。”向泓手掌盖着脸,声音似乎又恢复了镇定,“买最早一班机票,我要回江城。”
向泓回江城的日子,比浦亦扬晚了两天。
公司的事说不多不多,说不少也不少,自从他接过了这个名义上的总裁职位,待在free的时间从来没短过。可他对free来说,到底是个新人。向泓的出身,在公司里从来不是个秘密。员工们看他,除了面上的恭敬,总像是带着一丝怀疑,一丝畏惧。一个从小在帮派里长大的小少爷,到现在为止,没为free的发展出过一份力,哪怕是老总裁的儿子,又凭什么空降来让他们马首是瞻?
向泓读得出来他们的意思,也明白眼下他虽然空有总裁名义,却插手不了任何一件公司里的大事。偌大的free,真心当他是老大的,也就只有两个跟着他出来的小弟。剩下的人,他们眼里只有和老总裁一块,为free打下这一片大好江山的吴铮。
free真正的当权者是谁,每个董事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只是没法无视董事长向人杰留下的那份让儿子接任总裁的文件。向泓就像个傀儡皇帝,不得不留在台面上。至于他还会待多久?不知有多少人在数着日子,就等着他下台的那一天。
只是,他不甘心。
一落地,向泓就去了医院,在那间特护病房里面坐了会。
“老头子,你可真是折腾死我了。”他看着床上的人说。
向人杰就躺在那张床上,比向泓记忆中的男人要瘦小了一圈,整个人就像一段薄薄的枯木,埋在一堆维生用的机械下面。
男人是在半年前倒下的。这场病来得气势汹汹,摧枯拉朽,很快就干掉了他全身各个系统。全世界最好的医疗条件都没能逆转病势,甚至没能找到这场急病的原因。现在的男人全靠设备续着一条命,脏器衰竭,肌肉萎缩,动弹不得,无法开口,头发也花白了大半。向泓有时候觉得,躺床上的是个八十多岁,行将就木的老头,根本不是他那个刚过五十,短短数月前还意气风发的父亲。
向泓和向人杰并不熟悉。自有记忆起,他人生的头十年里,见父亲的次数不过区区几面。向人杰不喜欢他,他始终明白。他从来没问过他爸和他妈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结合的,他完全想象不出,他儒雅聪敏的父亲,怎么会看上那个豪放乖张的黑帮大小姐。如果现实生活里有迷情剂,他还真觉得那个女人是给他爸下了药。虽说和父亲没有说过几句话,但向泓觉得,他们俩是共享着对那种生活的厌恶的。他父亲成功逃开了,而且在外面过得有声有色,这成为了他挣扎在母亲身边时的唯一希望。
带他走吧,他无数次想对向人杰说。
和那女人离婚时,他爸没有表露过想把他带离天龙帮的想法。向泓并不怨他爸,他把这归咎于那个女人不答应。向人杰依旧在那十来年里充当了小向泓的一个愿景,他盼啊盼啊,就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有足够的能力,逃出那片苦海,奔赴新的生活。
十年前,向泓成功了。
他千里迢迢逃到了江城,来到父亲身边。向人杰的反应与他期待的有些差距,对于儿子的到来,他似乎没有那么热情。
向人杰这一生,把一切都奉献给了free,就仿佛这家公司才是他生命之火的延续。
向泓被他早早送去了国外上学。向泓对此倒也不在乎,只要能离开那个女人还有女人的势力范围,对他来说都是自由。他很喜欢念书,就像向人杰一样,对知识带着狂热的渴求。精神上越发达,似乎就离最低级的发自动物本能的打打杀杀越远,似乎就能让他撇去这一身来自那个女人的血肉,从血腥的泥沼里爬出来,真正脱胎换骨。假如向人杰不出事,向泓说不定会在英国读到博士,他心里就没有过要从父亲手里接过free的念头。
然而他没这个机会了。
“为什么要把公司留给我?”向泓看着床上的人,问着一个也许永远听不到答案的问题,“你不是,从来都看不上我么?”
他放在洁白被单上的五指慢慢收紧。
他对向人杰的感情很复杂。他们父子关系绝对称不上好,他对free也并没有太多感情。可突然之间,他就被赶上了这个位置。
向泓看着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的向人杰,松开了被单,替父亲理了理花白的稍显凌乱的头发。
“或许那只是你的一时兴起,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五十岁时突然倒下?”他俯下身去,在向人杰耳边轻轻说着,“不过没关系,你把free给了我,我就会把事情都做好,绝不会让别人把它从我手里夺走,我也不会放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