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贾政身后垂头丧气的正是周瑞, 他原本回到自己的家中之后,越想越生气, 就直接换了衣服进荣国府,想着告周文一状, 把他的家塾工作给搅和黄了。然而周瑞没想到的是,他尊敬的二老爷居然如此迂腐。贾政听了周瑞的传话, 不仅没有勃然大怒, 反而惭愧不已, 十分内疚,甚至顾不上第二天送上拜帖再来。
虽然周瑞一家是二老爷和二太太的心腹, 但是他不得不说,二老爷真的是一块大木头, 实在过头了。弄得他现在都觉得丢脸。
周文依旧挡在门口, 笑着说道:“老夫家里门没锁, 你直接进来就是, 还敲门做什么, 倒是太生分了。”
“不不不, 这些礼节都是应该的,不能省。再说小侄在这里并没有等多久, 正好可以趁机看看外面的风景。之前小侄公务繁忙, 听闻婶子的身体不适,本应该让贱内或者家里孩子亲自上门来探望的。却没想到家中大的小的都病着了, 无法出门,这才派了府内管家替他们走一趟, 并非是有意要轻视您。”贾政见周文堵在门口,却不请他们进去,只想着堂叔还在生气,就又深深鞠了一躬赔礼道歉。他说的话是三分真七分假,但是平常人听到,都会接受这蹩脚的解释,一笑泯恩仇。
可偏偏周文还是不肯让贾政进门。
“周瑞,还不过来给太爷赔礼道歉。”贾政一声怒吼,甩了一下袖子。他这人的x_ing子就是这样,面对长辈和外人的时候,总想着求全,做到最好,不留任何话柄。因而当他面对妻妾晚辈的时候,就更加持着大家长的身份,要求他们也不能逾礼。
周瑞深知二老爷的脾气,够二,所以赶紧滚过来跪下扣头,道歉声连连。只是他道歉纯粹是为了二老爷,低着头也是眉眼乱飞,愤愤不平,只是因为另外两人都站着,看不到他的表情罢了。正在这里,周瑞一个错眼居然看到了院内鲜红色正在蔓延,那不可能是红色颜料,肯定是血!周瑞的眼睛瞬间亮了,利落地站起来,指着院内,大声说道:“老爷,里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完,周瑞就瞅准了缝隙冲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贾瑞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对马道婆的尸体无可奈何。
“老爷,马道婆死在了贾代儒家里!”周瑞带着邪恶的笑容,朝着门外的贾政喊道。贾瑞慌了,他想拖着马道婆的尸体离开,毁尸灭迹,虽然这只是无用功。周瑞又怎么会让他如愿,两人拉扯间,贾政就已经面容严肃地踱着方步进来了,而周文紧随其后,却并没有多少担忧,这种心情就连他自己也奇怪着呢。
贾政见状,先是大骇,然后指着马道婆质问周文:“这是怎么回事?”
“马道婆在我家中突然七孔流血而死,我也不知道为何。”周文摊手,一脸无辜。其实就算贾政他们没进来,他也打算等会儿就去官府报案。他刚刚只是不想有外人横生枝节罢了。
周瑞总算是小人得志,厉声道:“还用解释什么,肯定是他们祖孙二人合谋杀了马道婆,刚刚才百般阻拦不让老爷进来。小的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这贾瑞小子可是打着毁尸灭迹的主意呢。”
“马道婆法力高深,和京中各府的老太太、太太们都关系匪浅,平日里有她们的布施,天天在家里烧香拜佛。多好的一个人呐,就被他们给害了,我看他们不仅是谋财害命,还要杀人劫色!”周瑞时而泪水滚滚,时而语气激昂,好像马道婆是他的亲人一般,对着老爷控诉周文杀人的罪孽。
周文看他夸张的表演,觉得甚是好笑,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颤着肩膀忍不住笑了起来,最后朗声哈哈大笑,弄得说话人周瑞以及听众贾政都十分尴尬。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报案的好。”周文好不容易制住了笑意,提醒道。
周瑞一拳头砸在手心,恍然大悟:“对啊!”他和贾政报备了一声,就匆匆跑开了,留下贾政一人在这里和周文大眼瞪小眼。贾政暗骂周瑞不会办事,就这样把主子丢在命案现场,像是什么样子。
“瑞儿,去给你二叔倒杯茶。”周文淡然地吩咐贾瑞,然后谦虚道,“家中没什么好茶好水,还请你不要介意。”
“啊,不不,不用了,我就在这里,不用管我。”贾政僵硬着脸赶紧拒绝,悄悄往旁边移动了几步,假装遗忘渗人的马道婆。
不一会儿,衙门就派人来了,因为周瑞是荣国府的大管家,所以这次命案来的捕快还不少,足足有一打12人,一路小跑来到了贾代儒家中的院内,人都快要站不下了。贾瑞少年瑟缩在祖父身后,尽力缩小自己的身子,不引起捕快的注意力。
事实上,有马道婆在,那惊悚的妆容和衣着,看到她的人也很难再转移注意力,实在是太扎眼了。周文一伸脚,把还准备往后面躲的贾瑞绊翻,摔了个狗吃屎,贾瑞的薄皮大眼正好对着马道婆死不瞑目的眼睛,吓死个人了。
这一次,贾瑞慌张地爬起来,再也无法忍耐了,他怒吼道:“祖父,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疯了吗?!”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以下对上,朝着祖父吼出自己的心里话,不遮掩自己的气愤。
周文双手环胸,眉毛一挑,让贾瑞有些腿软,可是他这次实在是又怕又气,坚强地挺直脊背。周文拍拍他肩膀:“现在倒是有点儿气势了,以后继续保持,别整天娘们唧唧的,人家小姑娘都比你利索。”
“这么说祖父天天瞅着姑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