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以星趴在马桶边上,脸皱成一团:“我睡得好好的,你踹我干什么?”
谢明江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肩,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本来没好话,语气却也不自觉放柔和——
“你要是少吃点儿,至于这么不禁踹吗?”
“刚才那个n_ai油意面里肯定有紫苏,我吃紫苏就容易吐,再让你一踹……算了,我懒得理你。”
谭以星吐完了,摁下抽水马桶,转身洗脸漱口,再不说话,谢明江也不自讨没趣,转身走了。
谭以星洗完脸,心眼动了动,想到个主意,于是掬了一大把凉水,小步追到谢明江背后,哗啦一下全部泼到谢明江的脖子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谢明江前面没了影。
谢明江的后背马上s-hi了一大坨,顿时炸锅,吼道:“喂!欠揍是不是!?”
谭以星嗖地溜上床,把被子卷了卷,咕噜噜滚到床左边,满意地打了个口哨,闭上眼睛。
谢明江长腿几步迈过来,看谭以星已经像个卷的规整的寿司,一动不动。
不动手是不行了,谢明江胳膊挥起,真想在那巴掌大的脸上来两下,打扁谭以星的鼻子,估计他那个脸皮厚度应该也感觉不到疼。
可看月光里谭以星小脸惨白,谢明江抡圆了的膀子又重新放下来。
谢明江憋着一股气,往床边一坐,对着空气道,“把你这个爱偷袭的毛病改改!凡事能不能光明正大正面来,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谭以星应该不算是个男人,因为他没吭声,只是把那卷好的寿司不着痕迹地往旁边又滚了滚,给他让出一块还算宽敞的地方。
谢明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脱掉没法穿的真丝睡袍,裸了九分,钻进自己的被窝里睡了。
几近凌晨四点,谢明江才睡着,飞机是早上十点,提前两小时就可以托运行李,百惠七点就来敲门:“先生,先生!”
里面无人应声。
百惠把敲门改成高频率擂门:“起床了!!先生!!”
过了两秒,门终于打开,谢明江只穿着一条内裤,眼窝发青:“你鬼叫什么?”
百惠脸唰地红了,又白了:“先生,你的睡袍呢?呃,阿星他昨天晚上没有——”
谭以星也醒了,揉着眼睛走到门口。
百惠看他睡衣穿着整齐,动作敏捷,长出一口气,拉住谭以星的手:“阿星,快点收拾了,咱们到机场得花一个小时。”
谭以星抓紧时间抱怨到:“昨晚睡得太不好了,基本没有睡着,我认床!”
“……”谢明江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声音。
百惠很配合地一脸心疼:“怎么会这样?先生的床应该很舒服的。阿星再坚持一下,你到了飞机上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睡着。”
好一个主仆情深的画面。
谢明江冷眼观看片刻,拨开他俩,从中间横穿过去,走进洗手间。
一番洗漱后,下楼简单吃了早餐,佐藤已经派车来送他们,八点五十分到达机场,九点办理完取票托运安检,谢明江坐在vip候机室里读报纸、喝咖啡。
他先是翻到经济版浏览,读着读着,感觉身边的人慢慢倾斜过来。
谢明江别过头,“干嘛?你也要看?”
谭以星坐在他旁边,堆起一抹假笑:“不,太高深了,我看不懂。”
文盲。谢明江心里刻薄地批评,在报纸中翻找了片刻,抽出几页:“娱乐版,拿去看吧,别凑得这么近,我头疼!”
谭以星立刻喜笑颜开地接过报纸,扫了一眼大标题,深感震惊加惋惜:“啊,山田美子同时劈腿三个男人!”
谢明江忍不住问了一句:“山田美子是你偶像?”
“不,而是这新闻我上周就在同学的娱乐杂志那里看过了,报纸怎么才登?”
谢明江头嗡嗡作响,放下报纸:“百惠呢?”
谭以星伸手,给谢明江指了个地方。
谢明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十米开外,百惠在自助区取东西。
“我想吃铁板烧、乌冬面和冰激凌,她帮我去拿了。哦,对了,我忘记问你想吃什么?”
谢明江听的胃都抽搐起来:“不了,我没有胃口。”
谢明江换了个姿势,报纸也没心情看了,从包里拿出kindle放在膝头,打算结束这段无聊的对话,可谭以星是个不会读空气的,哗啦啦放下手中的报纸,又绕到他前面。
谢明江把腿偏过一点:“让开,你挡光了。”
谭以星非要把脸凑到kindle跟前:“中文的?我也懂中文。”
谢明江真是不想理他。
谭以星自顾自地打开话匣子:“真的,佐藤给我请了中文家教老师,我主动要求的,我得懂点普通话,以后见了我妈不至于语言不通。”
谢明江抬头白他一眼,心想:可惜你妈不在世了,就算她活着,搞不好也不懂普通话,只会说粤语。
“我中文水平好着呢。信不信,你找一段我给你读一读。”
我信不信的重要吗?
但是……算了,姑且陪他玩一会儿吧。
谢明江散发了一点爱心,随便找了本旅游杂志,挑了篇短小简单的,把kindle推过去:“来,用中文读一读。”
谭以星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一目十行扫了遍,然后很自信地大声道:“九月,这里的风景美极了。”
说中文的他,听上去比说日语时小了好几岁,说出了一种港台初中生风范,读完一句,还停下来,以期待的眼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