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回答:“咱们杀不了她,她也杀不了咱们。大不了跟她耗,耗到她没力气反抗为止。我就不信还拿不下区区女流。”
两人霍举锋芒,吸纳飞石狂沙,引骇世风暴进逼。
恰在此刻,黄沙大地忽浮翠色,为这死气荒野,徒添勃勃生机。圈在翠色中的三人,同时感到体内真元凝滞,举手投足皆不受自身控制,停滞空中不得动作。
静止的杀局中,蓦地闪入一道墨影,掠走美人离去。
忘清明借玄步效用,短短半刻钟,已离原地数里。两人终于在一片枯木林中停下。
“花茵舞前辈,你无事吧。”忘清明道。
花茵舞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道:“香烛丹雪岂会因两个龙套杂病出事。只是功体所限,伤不了他们、也脱不了身就对了。方才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花茵舞道:“看你指附薄茧,是个经久练琴之人。而再观你气度,也不像凡人,可是归属通玄家?”
回答:“是。小生通玄南宗主门下,微山清弦忘清明。”
“忘清明。。。”花茵舞又道:“我早已云游多年,感我过去作为也不是能流芳百世的。你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忘清明道:“曾听长辈说起纵横的花茵舞前辈仁心仁术、着手成春,更身负崔巍功体,可挑天下威雄。前辈气质如兰,常人不可比拟;而刚才与那两凶徒一战中,所展现的海纳百川之力,亦使得小生心折倾倒,也因此更加确定今日有幸相遇的正是香烛丹雪。”稍息停顿,又问:“小生也听闻前辈秉x_i,ng上善若水,怎会与他人起了冲突?”
花茵舞明朗一笑,爽利回答:“你的赞誉,香烛丹雪收下了。方才那两人,是钺帝手下,探知我在此地,便来擒捉。”
忘清明在远处观战许久,确实感受到那两人体内浓郁的金解气息,若说来自金陵谷也并不无可能。“钺帝为何偏要擒拿前辈您?”
花茵舞道:“只因一桩成年老事。从前钺帝为蛮荒所伤,身中毒患不得化解。香烛丹雪前往医治,救治七分之后才知,蛮荒袭击实为自保。”
“嗯?听来是钺帝主动进犯蛮荒。但,他目的为何?”忘清明问。
花茵舞道:“他为夺取蛮荒一件至宝,宝物为何,我不知。但他入侵在先,造成后者死伤惨重,若我将他医治完全,使他又有能力抢夺杀伐,岂非助纣为虐。只是当时,香烛丹雪有求于人,便将他医好了九分。剩余的一分毒素潜藏在他体内,随他功体增长,直至近期,毒伤日渐严重而被他发现。放眼这天下除了蛮荒本族,也只有我能解开。蛮荒不可能助他,所以他只能派人将我缉拿。”
忘清明听罢,其说法与猜测有些出入,但谁对谁错谁真谁假,尚难定断。也或许,他与她都是对的。江池月怀疑过她的来历,而忘清明对她也有存疑。
忘清明道:“原来如此。料想钺帝的追捕尚未结束,前辈如今依旧身陷危机,追兵恐怕也很快就会找上您。小生知一处安全之地,可提供前辈暂时的庇护。”
“何处?”
回答:“枯都‘究竟楼’。”
花茵舞想了想,问:“此楼有何特别之处?”
忘清明道:“此楼能以万物万事作为物品进行买卖交换,其客人可在交易时要求隐去行踪。小生想其中楼主定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可将人物藏得瞒天昧地。若您能作为顾客造访,楼主定能保护前辈。”
又是微微思虑,花茵舞问:“此地何在?”
“此去东行半个时辰。”
花茵舞作揖道谢,翩身离去。忘清明见她身影已消失天际,心有所想,继续前往永昼沙海查探。
一茏萧疏古木散去荧荧光辉,将枯槁丑陋的皮相暴露在萧索荒风中,放弃了挣扎,任由尘沙践踏它曾被捧在神圣之上的尊严。狰狞交错的枝干如三途河中、水鬼的指爪,凄冽嫉愤地伸向天星,誓要星河陪葬沉沦。
忘清明在距树十尺外停下,听风过耳,听树颤抖无叶的枝干而发出的灾歌。
这真是他人口中的j-i,ng灵树吗?
不是。真正的j-i,ng灵树,在泉海公主死去的那一刻,随她作古。
这只是一棵背负着残忍与祸害、却披着美好圣洁的皮囊的,罪恶之树。
“众生念念在虚妄之相上分别执著,故名曰妄念,言其逐于妄相而起念也;或难知是假,任复念念不停,使虚妄相于心纷扰,故名曰妄念,言其虚妄之相随念而起也。”忘清明不由感叹一声,“既为妄念,又怎能长久。”
就在此时,地面出现剧烈震荡,隆隆低吟自百丈沙土之下传出,似是有山龙在地下翻云覆雨,下一刻就要冲破障碍。
忘清明觉此异状,惊疑同时不敢大意,足定千钧,稳住身形。
但在十余息之后,轰动渐停,脚下黄沙竟现回光返照之象,从散软无章的沙砾,迅速蜕为岩石地表。忘清明凝神敛眉,步踏玄诡退出数尺。果然,异相再生,猛烈振动再起,这一回,地裂石摧。恶树顿陷绝境,落入地表突现的万丈深渊中。
又待一刻,余威方散。忘清明步步试探,谨慎靠近。一块碎石落入深渊,竟在十八息后才响起回声。
“此渊应异相而生,恐怕内有玄机。但其中险峻不知,又难以深入。。。有人?”忘清明感到人息动静,迅影退去。此地荒芜,无处躲藏。从渊底而来的人,是从什么地方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