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管家平日里接待的人大多恃才自傲,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客气有礼的男子,于是笑道:“你且记住,王爷不爱好阿谀奉承之人。”
谢晋再拜道:“多谢老人家提点。”
管家走了没多久,便有一只锦靴踏了进来,紧接着是玄色的衣摆,翠绿的玉,还有笛子。
没等看到脸,谢家便起身跪下:“草民谢晋,拜见王爷。”
“快起来,先生是哪里人?”北昭面上的功夫毕竟还可以,暂时没把王爷的威严摆出来,而是露出了欲招揽贤才的笑容。
但或许是生x_i,ng使然,他靠近谢晋的时候,谢晋依然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无论学识能力还是涵养俱高人一筹,让谢晋不得不在他面前微低着头说话。
谢晋起身,拱手道:“不才是京城人,家父是礼部尚书谢子韩。”
北昭脸上笑容敛起,不加丝毫掩饰的打量了他几眼,道:“你便是那个不学无术的谢家小公子?相貌倒是不错。”
这六王忽然把话题转移到他的容貌上,他有些摸不准北昭的心思,只能揣测着答:“正是不才。”
他答的简洁,北昭便笑着说:“你这名声实在差劲儿,就不想为自己分辨几句吗?”
“家母曾言,当不知该说什么却必须要说话时,应尽量少言。”
“你来我这里也是你母亲叫你来的?谢子韩可知道此事?”
谢晋低下头:“家母早亡,来这里是我自己的决定,身为男儿,要去往何处岂能由他人主宰?”
“这么说谢子韩对此事毫不知情?”北昭看向他,目光灼人:“你与你父亲不合?”
六王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谢晋的观念已经被刷新了好几次,此刻见北昭眸中终于有了一丝犀利,他心下暗自思衬:这大概才是六王的真实模样。
他再度跪下道:“不敢欺瞒王爷,我并非与父亲不合,而是与他有仇,若非他,我母亲不会忧郁一生,最后病死床榻。”
若是没重生的经历,他定然不敢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此刻他明白,北昭与太子北冥属于竞争关系,谢子韩帮着太子,所以他恨谢子韩便等于于下定决心与太子作对。
北昭眸子眯了眯:“你这么说,本王真竟不知该说你孝顺还是不孝,谢晋,你来投靠本王,是想达到什么目的?”
谢晋道:“不求高位,只想复仇。”
“好,本王喜欢你这直爽的x_i,ng子,可你也要明白,谢子韩有太子罩着,而我无意与太子相斗。”
谢晋依旧在跪着,沉吟道:“与人争斗实属蠢材做法,需知老虎从不与土狗斗嘴,但王者之位,无人敢动。”
“好好好。”北昭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却是一转脸狠狠踹了谢晋一脚,厉声斥道:“大胆!太子是储君,你一个小小平民,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
这一脚实在没留情面,谢晋胸口阵痛,但仍坚持着不打颤道:“不才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顿了顿,才听见北昭的声音:“很好,有胆有识,先生请坐。”
他亲自把谢晋扶了起来,道:“方才只是试探,看来先生才略不输任何人,何以会有不学无术之称?”
“没有我这个人渣的反衬,怎么能让人明白谢文有多优秀呢?”谢晋笑了笑,虽然极力云淡风轻,可最终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悲伤。
第3章 第 3 章
“先生且放心,我绝不会如此。”北昭正色道:“只要先生不负我,我也定不会负了先生。先生还未及弱冠?”
谢晋道:“三日之后便当弱冠之龄。”
北昭笑道:“到时我送你一份大礼,另还有一事,你是打算继续住在谢家还是另觅处所?”
“实不相瞒,我想住在王府。”他忽然间失踪,谢子韩定会派人寻他,唯有住在这里,才不会被发现。
北昭颇为诧异的再次看了他几眼,发觉他生的眉目俊秀,唇红齿白,颇有几分做男宠的资本。
坊间有谣传,道六王只爱好少年,故此不仅多年未娶,反纳了不少青年才俊入府。对此北昭从未澄清,因为这正是他掩人耳目的一种法子。
实际上他并非断袖,只是也未曾对女子动情。他的心思全花在了谋划算计上,无心于情爱。
“住在王府没有任何好处,我可以另给你找个宅子。”虽说谢晋不大可能对他存有异样心思,可他也不想多这个麻烦。
谢子韩是只老狐狸,若是知道谢晋在六王府,顺藤摸瓜,很可能猜出他的真正意图。且谢晋来投诚,他暂时摸不准真假,所以此时还是小心些为好。
“既是王爷不愿,那么谢晋告退。”他拱手作势要退下,又被北昭拦住:“且慢,这块金牌送给先生,日后先生可随时出入王府。”
“多谢王爷。”
谢晋领了牌子出了六王府,沉思半响,想到了一个人。他拐进肮脏的小巷子,敲响了第三间屋子。
很快,里面有人出来开门。出来的是个男子,约摸二十岁,身上自带一股蓬勃的生机,一双黑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就像是一匹正在奔跑的骏马。
此人叫做王奇,曾受过谢晋的恩惠,上一世数次劝说谢晋离开谢家,也是唯一一个舍命救他的人。
他被谢子韩卖掉那天,王奇将自己卖为奴隶,拿着十两银子追了马车三条街,可最终还是没追上。
此事让他深为感动,重生后便想着等功成名就之后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