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俊翻箱倒柜,找出两根尼龙绳开始捆箱子,五花大绑,跟民工打包行李似的,那真要拖出去非笑死三个两个不可,换了平时我肯定得忍不住笑出来,但这会儿我哪还笑得出来。我跟沙发上坐下,明知故问地问,教练,你要走啦?
窦俊伟把箱子从桌面搬到墙角,他短暂地笑笑,挺高兴地说,对,合同到期了,要走了,叶雨急着回上海去,花店已经兑出去了,你不知道吗?
我六神无主地点头,我说,知道,她打电话跟我说了,但也没说这么快就要走哇!
窦俊伟望着我瘪起嘴笑,他掸掸裤子坐到我旁边,说,瞧你,别不开心,我知道你跟你姐之间的感情,你从小是你姐带大的吧?叶雨和我说过,她说你小时侯特粘着她了,每次一说起你,她都特神气,话特多。其实我今天就是收拾收拾东西,还有好多手续得办,你别不愁眉苦脸了,我们大概要七八号才能走呐!
真的假的?那是不是元旦的时候还在大连?
嗯,我骗你干吗,叶雨说了,她这段时间想好好陪陪你母亲,叶雨说你母亲对她有恩,你也对她有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大恩。小阳,我也得谢谢你和你母亲,谢谢你们家收留叶雨。
窦俊伟边说边搓着手,我还是第一次听他一次x_i,ng讲了这么多话,他平时不擅长讲话,我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和害羞,这让我感动。
窦俊伟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两张票,他说,对了,叶雨说过,你的朋友特多,给你两张票够吗?喏,都拿去吧!
我连连摆手,我说,够了,不用了,你和我姐不去吗?窦俊伟用两张票拍打着自己的手掌,他腼腆地笑着说,不知道哈,不知道叶雨喜不喜欢听音乐会,一会儿打电话问问她,呵呵,她不大爱热闹,我怕她嫌吵得慌。——啊,你们这么大的孩子今天这样的日子都有小节目,快走吧,回去吧,不耽误你了。
我冲窦俊伟礼貌地微笑,临走我说,教练,元旦请到我们家吃饭吧!
窦俊伟乐津津地点点头,他说,行!一定去!
我其实犹豫了很长时间想用其他称呼邀请窦俊伟去我们家的,想到他会不好意思,再一脸红辣椒的颜色,就没敢叫。
走出俱乐部,我站在公交站急不可待地张望着大巴士,难得阳光温煦的一天,难得在阳光温煦的一天迎接即将来到的平安夜,大街上的人都悠闲得不行。这一站的乘客不是很多,我坐到大巴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想着小晏,想着可以快些回去小屋。冬天的阳光柔软地从玻璃窗落进来,我隔三岔五地发发短信,隔三岔五地望望外面的车水马龙,然后再隔三岔五地闭一会眼睛,气定神闲的,心情还算好。
其实叶雨跟着窦俊伟我高兴,我知道窦俊伟会对叶雨好,我只是不舍得叶雨离开这儿,可回到上海是她的心愿,她想给大妈买房子给老人家一个幸福的晚年,只有大妈幸福了叶雨才能安心,才能尘埃落定。这么想想,我也就舍得了,我想着其乐融融的一家老小,虽然当时还不知道叶雨和窦俊伟什么时候结婚,还不知道他们的小孩儿就是一个叫“天天”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但在我脑里已经可以勾勒出他们的幸福生活。两个从小吃尽家庭风霜的人,当组建自己的家庭时候一定能够互相宽容互相搀扶的,苦尽甘来,也该是他们幸福的时候了。
普通的居民楼跟小区比起来就是差劲,因为没有物业管理,楼里没有品德的住户把垃圾装在塑料袋里丢得满哪儿都是,有些劣民把塑料袋干脆从窗口直接丢下来,要不是对小屋一见如心,要不是小屋坐位向海,我才不会每个月掏三百五租这里的房子住。——我靠,这密码门都坏了俩礼拜了,这可是关系着整栋楼人身财产的大事儿啊!还不修?真不讲究!我肝肠气短地爬着楼梯,心想,秃顶跟和尚比头发茂密,秃顶赢,我们家电梯直接入户的小区跟这里比舒服,我们家赢,不过我怎么会喜欢小屋比喜欢我们家多呢?我这么边想着边爬着楼梯。
小晏不在家,卫生间里有半盆用洗衣粉泡着的衣服,洗了几件,大部分的没洗,肥皂,搓衣板,放在一边上,我摸了摸,洗衣盆里的水还是热的。我猜小晏大概是去柳仲她们家了吧!我打电话给柳仲,我说,贱人,季晏在楼下吗?柳仲好像跟马忠良在一块儿,她说她不在家,跟“马可波罗”在外头烛光午餐呐!找人打110,生活不能自理打120,口腔上火打119,繁忙稍候,就这样。
柳仲这家伙就知道吃喝玩乐,一句都不和我多讲,就像我能从电话里头钻过去抢她的烛光午餐似的,小心眼儿。
我把大衣脱了,把毛衣也脱了,我心想小晏肯定不会走远,可能是去小卖店买东西,要么就是在楼下跟文文唠嗑,我赶紧把衣服洗完,等她回来了我们就吃饭,吃完饭了睡一觉,睡醒了去听演唱会,哦不,是音乐会,还真没听过音乐会呐!
我以前不会洗衣服,洗也是绝对速度,一件衣服两分钟就解决了,一分钟搽肥皂,一分钟搓揉摁压,有点儿类似搋面的那种,左搋搋,右搋搋,半盆衣服不过半个钟头就洗完了。后来小晏教我,她说洗上衣主要洗领口袖口和前怀,洗裤子主要洗裤腰裤管还有兜口,这些地方必须单独找出来先搓干净,牛仔裤洗反面不褪色,晾得时候所有衣服都要翻过来晾...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