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拼命地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跑。罗慕平不敢怠慢,也跳下马,紧随上来。
那一声震响,同时惊呆了赶来的各路人马。
尤其是贺朴,他眦目尽裂,死死地盯着因为强劲的炸裂而被引燃,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片的灌木。热浪逆着他阴冷的面庞袭来,烫红了他的肌肤。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火热,他只觉得他的整颗心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丢进来冰冷的寒潭中,一层层的冰碴儿结起。
他觉得,他这一生,都完了。
唯一的骨肉就这么……他还有什么必要活在这世上?
一时间,所有的束缚、所有的顾忌,于他而言,都没有了在意的必要。
贺朴全身的血液狂乱地激荡着、流淌着,他的双目红得瘆人。那里面,存留着的只有仇恨,只有毁灭——
老天夺走了他唯一的骨肉,他就要让这全天下、让所有人都来陪葬!
此时,崇虎与众英雄已经聚拢了过来。
法相自始至终追在贺朴的身后,他修习佛门武功,对于贺朴癫狂痴魔的模样,感受是最敏锐、最强烈的。
那股子嗜血的气息,比之前在崇家运用那鬼魅般的轻功的时候,还要明显……
不!不是明显,而是,这个人,他再也不耐于做任何的遮掩;他已经将那可怖的心法赤。裸。裸地展现于世人的面前。
他是要……杀死所有人!
法相猛然张大了双眼。
无疑,在场的修为高深的崇虎和唐门长老,也俱都察觉出来了。
火舌“噗噜噜”地吞噬着丛丛灌木,将它们变成了一截截的枯枝,再无生机。
硝烟散开。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道清瘦的身影从火场的缝隙之中,蹒跚地挪了出来。
石寒的目光陡然凝住,顾不得去用力挣脱罗慕平手臂的束缚。
粗布短褐,麻布鞋,最寻常不过的庄户后生的打扮。
然而,再普通的装扮,也遮掩不住她俊美的姿容。只是,那张俊脸上,此时灰一道、红一道,更有几缕碎发黏在额角,被肆虐的火舌舔舐得蜷曲,发尾变成了火燎过的灰褐色。
杨谨还活着!
但因为距离爆炸中心太近,纵有内力护体,那狂烈的气浪,和巨裂的震响,还是害得她受了内伤。
她白皙的手腕上,破碎的布裤下裸露的小腿上,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它们还在肆虐地淌着鲜红的血。
她的嘴角上有一缕刺眼的鲜红血线,那是因为内伤而涌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