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塔在接到德国警方的通知时心脏几乎停跳。她开车冲到医院,在急诊室的一间独立病房找到了一脸懵逼的杰罗德,泪奔着飞扑上去。杰罗德接住她,手指在那头金发间摩挲着安抚。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以为你死了!”奥古斯塔埋在他胸口哭得不可自抑,“他们告诉我救护车接走你时你都没恢复意识!”
“我也以为我如果〖】..死定了……”杰罗德眨了眨眼,视网膜上仍然刻印着枪口的残影,以及袅袅上升的硝烟。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那声撕裂空气的枪响。
为什幺?为什幺不杀他?他困惑又后怕地望着赵祁,后者只轻描淡写说了句「你自由了。」
「他收养了你八年,很清楚你是个什幺样的人。你真爱德蒙特家的女孩吗?」赵祁擦了擦枪,问。
「我当然爱她……」杰罗德仍未从耳边的枪鸣中回过神来。
赵祁点头,「那很好。腓特烈对你泄露消息不满,但为你找到了爱情高兴。他解除了收养协定,把你父母在伦敦的那套房子留给了你。你不再属于tenth了,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去吧。」
「那房子……」杰罗德摇头,「是他买下的,我不能要。」
「我们都知道老板不缺这一点钱财,他说给你,你收着就行了。」赵祁听到附近盘旋的警铃,「我该走了。」他说,最后看了杰罗德一眼,「希望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回家途中杰罗德深一脚浅一脚,晕乎乎地像是干掉了十瓶伏特加,又像做着梦还没清醒,依旧沉浸在不可置信。直到一辆车笔直地朝他撞过来。等他发现已经为时已晚,他朝旁边迅速躲了下,但左腿仍然受到了波及。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身体遭受的剧烈冲击让他瞬间沉入了黑暗。
车子主人从夜店出来后醉酒驾驶,杰罗德清醒后,警察问他要了口供,然后告知他究竟发生了什幺。幸亏那人没喝得太醉,在反应过来车前有人时就转动方向盘试图避开人并踩下了刹车,否则杰罗德不会只有左小腿骨折。
也怪他自己没注意。杰罗德边轻声安慰奥古斯塔边懊悔。躲过了杀手没躲过车祸,阿祁如果知道了,铁定会白眼翻上天,而腓特烈会毫不留情嘲笑他一番。
腓特烈……他想到那个男人,不知怎幺忽然忆起了他们的初见。
那是在他14岁,父母因经营不善而负债累累,甚至患上了抑郁,最后想不开双双自杀,留下年幼无力的他。债主把他卖给了人贩子,他被从伦敦一路带到北爱尔兰的贝尔法斯特,那有个地下拍卖场,顾客遍及整个欧洲,人贩子打算在那将他出手。
他在前一晚趁他们醉酒庆祝时逃了出来,但因为不熟悉当地,最后还是不幸在小巷子里被逮了住。两名围殴了他,其中一个撕了他的衣裤意图强暴,又被另一个拦下。两人在那大声争吵,一人叫着损毁了货品的chū_yè会让这男孩卖不出好价钱,另一人吼回去“我他妈不在乎!这贱人敢跑就得受到惩罚!”
他在肋骨断裂的疼痛与头晕目眩里抬起头,视野中映出条立在巷口的瘦长人影,那人的金色眼瞳在昏暗中明亮到了近乎诡异。他盯着那年轻的英国军官,无声说了句“救我”。
那人似乎站在那有了段时间,听明白了人贩子间的对话。他走近了些,军靴扣出响动,杰罗德看清了男人的面孔。貌美的军官对他安抚微笑,并说了句“别怕”,杰罗德不知怎幺就真安下了心。他无法回头,稍微一动,骨头就疼得让他想诅咒地狱,但还是注意到了身后人贩子们最初的挑衅叫嚣,中途的尖声痛叫,以及最后的安静无声。
军官将人贩子交给了随行同事,然后带他去了医院。他询问他怎幺会掉进人贩子手里,杰罗德便诉说了前因后果。军官听了,兴味出现在那双琥珀色的眼中。
「我们很有缘,」黑发青年注视他,微笑说,「我刚失去了做父亲的机会,你就跑进了我的生命里。」他又问,「愿意当我的养子吗?」
杰罗德不想进孤儿院,没怎幺想就接受了他的提议,于是就拥有了一位只比自己大了七岁的陌生“爸爸”。男人以弗雷德·兰伯特的名字收养了他,替他还清了父母的债务。杰罗德无以为报,便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了读书学习,并以全奖考取了世界最有名的那所商学院。弗雷德说为他自豪的那刻,杰罗德多希望他真是自己的父亲。
他在被收养的一年后才得知,收养自己的那名陆军军官,真名其实叫腓特烈。而除去陆军少尉的身份,他居然还是王室的一份子,格洛斯特公爵的小儿子。杰罗德在知道腓特烈成立了「十分之一」后主动请求加入,腓特烈并不愿意,但也确实需要信得过的助手。
常青大厦诱导埃德蒙兹的那次也是他主动请缨。杰罗德花费了大量口舌才说服腓特烈,他那名义上的爸爸承诺事后会将他救出中情局的监狱——那时谁也没料到奥古斯塔会用自己的命作威胁救下他。
也许进中情局的监狱反而会好些。杰罗德想。那他就不必背叛腓特烈。就算腓特烈原谅了他,他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我今天和爸爸通了电话。”奥古斯塔的话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说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不能学着接受你,只要我们回去。”
杰罗德因为她兔子般红通通的眼睛笑了,“你想回去,我们就回去。”
奥古斯塔的眼珠转了转,“但你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