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泛着红光的太阳从原野尽头慢慢爬上来,任务完成比预想的要快上许多。
喻旻看了一眼杨云,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到离自己远远的地方去了,看样子若是再问他要酒,肯定是要不来了。
那就必须趁脑子好用神志清醒的时候把布防图画出来。
喻旻当即道:“不等了。把纸给我,拿支笔。”或许可以边等边画。
十几张挤满布防标记的宣纸摞在面前,喻旻盘坐树下,腿上摊着一张宽纸,背靠着树开始专心画图。半个时辰后,外出勘察的士兵全员到齐。
这一画又过去两个时辰。喻旻整个身子仿佛定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勉力撒开笔,手指都有些僵直了。挣了两下起不来,脊背传来麻酥酥的疼痛。
“哎——”他朝杨云伸手,杨云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直白白地露出防备之色,一只手已经按上腰间。
喻旻苦笑不得,“不要酒,过来扶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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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城中已经时过正午。
噬骨酒效用渐褪,日头当空照得喻旻脑中泛白,下马的时候险些一头栽下来。
一早侯在城墙上的林悦见状赶紧往下狂奔。
喻旻脚步虚浮,一步也迈不动了。
“大帅!”杨云跑过来将他拦腰扶住,“您怎么样,还能不能——”
他双手刚一碰上喻旻,就觉腰间一轻,原本应该力竭倒地的某人身手矫健地闪到一边。他两眼一懵,麻木地将话补完:“……走了。”
刺鼻味在开盖的瞬间就窜进他鼻中,杨云双手紧紧握拳,险些气炸。
喻旻利索地将酒灌进吐出,将空酒袋往城门下火盆里隔空一掷,火舌轰地一声瞬间蹿出三尺来高。
顺便细心地将脚下一滩s-hi沙土盖住。他暂时说不出话,一脸堆笑地走过去拍两下杨云的肩,示意对不住了兄弟,形势所迫。
杨云别过头去,拒绝看他。
林悦急吼吼地跑过来,揪住喻旻从上往下来回打量,“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伤了?”
喻旻一把拂开在身上乱摸的手,“没伤没伤,哪都没伤。”
他越是这样说林悦越不信,方才下马的时候明明站都站不稳,直接爆粗道:“放屁!”
“哄你做什么,不信你问杨云。”
还在生气的杨云张了张嘴,很想告状,瞥见喻旻的神色又忍了,闷声回道:“没伤。”
林悦还是不放心,“你走两步我看看。”
喻旻听话地朝城门走了两步,回头一脸“你看,我说了没事”的无奈神情瞧着林悦。
林悦没看出什么异样,悬了一夜的心这才落回肚子。一手揽上喻旻的肩膀往城里走,路经城门时林悦吸了吸鼻子,“我怎么闻到一股酒味儿,你喝酒啦?”
“没有啊。”喻旻脸不红心不跳,装模作样地也吸吸鼻子,“我怎么没闻到。”
林悦:“你回去睡会。”
继续脸不红心不跳:“我昨晚在外面睡过了,不信你问杨云。”
杨云:“……”
别问我,问就告状。
有了喻旻带回的北胡营地布防图,事情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接下来就要上手了。
两尺来宽的图纸在桌上摊开,几人围成一圈。喻旻大致说了情况:“粮仓在树林里,周围哨岗有十八处,瞭望木塔三座,丁字形分布。营地在左前方,很好支援。”
众人一听好支援几字,脸上表情又沉重了几分。
夏岐令问道:“调虎离山?”要把粮食安全运出来,只能先引开营地驻兵。
喻旻摇头,“莱乌没那么蠢。”之前烧他们粮草用的就是这招,这老狐狸不会轻易上当。
他略一沉吟,直接了当敲定战术,“需要打配合,弓弩营解决探马哨岗。”他朝几个弓弩营卫队长吩咐:“要零失误。”
常锋一早就点了营中j-i,ng锐,闻言肃然点头,“是。”
“夏将军。我需要五百手脚快水性好的乌桓兵。”
夏岐令:“没问题。”
“骁骑营。”又朝林悦道:“在淇河左岸树林陈兵,暂且不动,若是北胡营地有异动,不惜代价拦住。”
话到此处才有人发觉不对,他竟然想要不惊动北胡军营把别人大军口粮搬走!所有人像是被使了定身术,愣愣地看着主帅。
反应过来后夏岐令直接否决:“不行!太冒险了。”
喻旻道:“只要弓弩营不失误……”
“你也说了要零失误!谁能做到,谁能保证?!” 夏岐令火冲脑门。
“赤羽军能做到,我保证。” 喻旻语气笃定,不容拒绝。
闻言,夏岐令憋着一口上不去下不来,狠狠一脚踹飞面前的凳子,哑着嗓子跟赤羽军一干人对吼:“你们是我叫来的,帮我救下上参已经感激不尽。要是有人折在这……我…”平日待人温和周全的汉子出口两句话就抖得不成样子:“让我怎么办,啊,你们让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