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走了个神,秦意浓上午失口喊了那一句后,就再也没这么叫过她。什么时候她才能等到一句,秦意浓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唤她遥遥。
穆青梧屈指,叩了叩她面前的桌面。
“你和她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穆青梧听她东一榔头西一木奉子地说,越说越觉得二人渊源颇深。
唐若遥抬眸,清了清嗓子,道:“四年前。”
穆青梧下巴落在了桌面上。
唐若遥体贴地伸手帮她合上,面不改色地捏造事实道:“那时候我刚接一个电影,和导演一块儿吃饭,她是导演的朋友,那天也在席上。”
“然后?”穆青梧突然发自内心地有点好奇了。
唐若遥撑着下巴,笑了:“我对她一见钟情。”
也不全然是说谎,像秦意浓那样美得惊心动魄的女人,谁见到她的第一眼会不心动呢?只是唐若遥当时身处危难,没想那么多而已。
“那她对你呢?”穆青梧又问。
“这个嘛……”唐若遥唔声,眯着眼回忆道,“应该也是一见钟情吧?”
不然她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娱乐圈里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人千千万,男女都有,她不信秦意浓身处这个大染缸,会没有见过。她当年还没完全长开,没有明星光环,姿色亦算不上顶级,退一万步,就算是顶级颜值,在秦意浓的倾城色面前也只是凡品。
她为什么救自己?唐若遥后来想想,好像只有一见钟情这一个解释了。
穆青梧一副酸倒牙的表情。
唐若遥笑了声:“你别不信,是真的。”
穆青梧不行了,连忙喝了口红酒:“赶紧的,过掉这,听不下去了。”
唐若遥乐了好一会儿,继续往下编她和秦意浓真真假假的爱情故事:“我们俩在酒桌上见了一面,大概有一段时间没有交集,电影杀青宴上,她又来了。”
秦意浓出席唐若遥电影chù_nǚ作的杀青宴,这也是事实。那时她们俩“合租”关系持续了几个月,唐若遥对她暗生情愫,见到秦意浓忽然出现在杀青宴上,惊喜无以言表,虽然秦意浓解释说她是电影投资方之一,出席实属正常,但唐若遥还是高兴得多喝了好几杯酒。
她彼时酒量没现在好,喝得有点醉了,但还是存留着一丝意识。酒壮怂人胆,她借机撒了个酒疯,轻轻地亲了秦意浓的脸,秦意浓笑得很温柔,又宠溺,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起身给她煮醒酒茶。
唐若遥后来是真醉了,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她睡在床上,穿着睡衣,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秦意浓给她煮过醒酒茶吗?唐若遥忽然记不清楚了。
在她后来清晰的记忆里,秦意浓没有亲自下过厨。
秦意浓对她的态度转变是有两个节点的。一个是三年前她被下药,两人稀里糊涂发生关系,秦意浓和她的相处忽然变得泾渭分明,她是金主,她是情人,一丝一毫的逾矩都不能有;另一个是她们俩住在一起的第一年,秦意浓有一段时间怪怪的,经常魂不守舍,有时候会突然流眼泪,但是她很快就抬手擦掉,说自己在入戏,让她不要担心。那之后,秦意浓便开始若即若离地疏远她,有时候又看着她发呆,眼神很难过。下药那件事是导火索,将两人岌岌可危的关系直接降到了冰点。
唐若遥握着餐刀的手指紧了紧,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什么。
她闭上眼睛,用力回想,想去抓住。
穆青梧:“哎。”
思路被打断,唐若遥气得五指揪了一下手下的餐布。
穆青梧:“你怎么了?”
唐若遥说:“没什么。”她没编细节的心情了,把故事囫囵讲了下,借口有要紧事提前散场了。
她坐在回去的车上,看手机时间,刚八点,比她预计的要早一个小时。
被往事困扰的低落心情随着离家越来越近,而渐渐飞扬起来。
车刚在院门口停稳,唐若遥便冲了出去。
整栋别墅都是暗的,没有灯光,时时在门口站岗的保镖也不知所踪。唐若遥归心似箭,没发觉任何异样,开门之后,两只鞋倒飞出去,连拖鞋都不换,直接光脚往楼上跑。
“秦意浓!”唐若遥脚下飞快,几个呼吸便从一楼到了二楼,眼角眉梢压不住的喜悦,“我回来啦!”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啦”字拖出长长的尾音。
从雀跃变得平静。
二楼走廊是感应灯,唐若遥制造出的动静足以让灯光全亮,所以轻易地照见了秦意浓大开的房门。
唐若遥走了进去,开灯。
酒柜里的酒空了。
衣柜里的衣服也空了。
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没有人动过的样子。
一室冷清。
她去开关菡的房门,如出一辙,都空了,什么都没有。
她不死心地找遍了一楼二楼每一个角落,冰箱都不放过,辛倩沉默地跟在她后面,帮着找。
她停了下来,走回到秦意浓房间的阳台,独自面对无边黑夜。
她抬手抹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