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凛伸手接下,略一挑眉,并不言语。
云华语气隐有些颤抖:“魔尊大人,看在此物份上,可否求你代我向三弟传句话。”
司徒凛道:“说。”
云华却有些犹豫,深吸了一口气,须臾后低声道:“……对不起。”
“好。”
将那匣子收入怀中,司徒凛走向山洞之外,至洞口时又不由得眯了眯眼,望着天空一叹:“话我会传到,可天狼君是个什么x_i,ng子,届时又会如何相待,说来麒麟君不是比在下更清楚么。”
语罢,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哑凄然的长叹,司徒凛却不再为所动,迈步离开,未有任何犹豫。
第七十四章 冤孽
一晃七年,时过境迁,多少前尘恩怨便是自此开始,而归离潭依旧幽深平静,浑然未变,一如往昔。
司徒凛赶到时,见陶青绀一袭青碧纱衫,端立于潭前倒着一片云崖亲信的空地之上,衣袂飘飘,神态自若。而他身畔不远处半跪着墨曜云辰等四人,正勉力以兵刃撑着身子而喘息不止,似已被陶青绀所压制,无力运功伤他分毫。
“凛兄!”
见司徒凛前来,跪地的云濯神色焦急,忙喊道:“快掩住口鼻,陶青绀又在此地放了毒烟!”
司徒凛闻言眉头一皱,旋即执扇而起,却并不如云濯所言般掩住口鼻,反是借扇来风势狠狠嗅了几下那所谓“毒烟”,继而沉吟道:“……赤炎?”
这赤炎乃是南疆之毒,无色无味,发作极快,虽算不得霸道,也并非见血封喉之物,然但凡吸入者皆会暂被封住内力,一旦强行催动,轻则气血上涌,武功不保,重者则会遭毒火反噬,x_i,ng命堪忧,是故名为“赤炎”。
此物乃炎毒殿所制,想来又与南诏脱不开干系,陶青绀有机关术护身,自然无惧灵力被封,这才在林中放毒,让众人对他无计可施。
思至此,司徒凛神色渐渐凝重,艰难行至云濯身边,亦无力地跪了下去。
他望向陶青绀沉声道:“你早与南诏有所勾结。”
陶青绀转过身来瞥他一眼,毫无迟疑点头承认:“是啊,自我决心设下这个试探人心善恶的局开始就已与南诏有所往来,毕竟,有备才能无患嘛!”
一旁的段昭英破口大骂:“呸,卖国还能被你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简直恬不知耻,死有余辜!”
陶青绀唇角笑意不减:“死有余辜?哈,那你们倒说说,我和吕印彬,究竟谁才算是死有余辜?”
段昭英怒道:“五十步笑百步!他当年为夺药方杀害了你一家,你又为复仇牵连了多少无辜之人!你怨他恨他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成了和他一样的恶贼?!”
“如此谴责于我,段道长是怪我没有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而肆意牵连了他人?”
闻言,陶青绀竟哑然失笑,摇头道:“可惜,我开始却并未想牵连他人。”
段昭英一怔:“你什么意思?当年归离一案证据确凿,如今还想抵赖?”
陶青绀道:“魔尊大人此言差矣,你为何不想想,当初我盗取信物不过是为了后续嫁祸栽赃,与白泽君和承夜公子也算无冤无仇,何必处心积虑多害两条人命呢?”
司徒凛冷哼道:“难道不是因为云家主当年对自家弟弟萌生妒意,你这才铤而走险要置人于死地?”
陶青绀却道:“那我只管神不知鬼不觉盗了信物,再诱白泽君前往即可,又为何要多此一举给九淼首徒递那封信呢?一不留神岂不要害错了人?而若当真闹出了人命,身为大典主持之派的云家的名誉又岂会不受损失?纵是要为桓墨兄出头,我也不至于如此掂量不清,以致行出得不偿失之举措吧?”
往事旧仇又被提起,墨曜抬头怒目而视,司徒凛却领悟什么般神色一滞,旋即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魔尊大人玲珑心思,看来已猜得真相之一二了。”
陶青绀悠悠道:“不错,我当年并不想害人x_i,ng命,写那封信的缘由,反而是想救人x_i,ng命。”
“胡说什么!”
云濯不假思索道:“若非你那封信,离兄岂会遭难,又岂会替我二哥舍身顶祸?”
陶青绀却道:“那若承夜公子的武学再j-i,ng进一点,或是当日归离鬼气的威力再小一点呢?”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怔,云濯终于反应过来这言语里的意味,迟疑道:“你……”
“当年那届大典该云家主持,我亦对归离鬼气知之不多,只是想闹出个乱子,杀杀云二公子的锐气,再让众人发现那药玉剑柄遗失,以便日后嫁祸。”
陶青绀苦笑道:“至于写那封信,则是因为知晓九淼首徒与云二公子交情匪浅定会来援,想让他一同见证那鬼气溃散之事,牵扯进更多的门派而将事情闹大,顺便也为云二公子得救再添稳妥。”
云辰闻言,五指一松,问曦险些坠于地上:“你说什么?那你……”
陶青绀又道:“可惜,我错估了归离鬼气的霸道,可惜,承夜公子当真一片舍己为人的仁义心肠,竟在生死关头替自己的友人顶了祸去,这才在y-in差阳错之下,有了七年前的那场惨案。”
他此言一落,在场之人无不沉默,墨曜更是攥紧了拳头不知所思何事,直到许久之后,方才再度抬头看向陶青绀,咬牙道:“所以,当初归离一案乃是意外,可惜到底闹出人命引来追查,你为了保全自己,竟又不惜害了洛弟x_i,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