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付杭似乎并没有想好好谈谈的想法,尽管他表面上看上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若不是每天夜里何渠晟半睡半醒中瞥见他在床前的椅子上坐着,就连他都会认为付杭对于付杰的死没有多余的感情。
可仔细想想又怎么可能呢?付杭在那人的影响下活了大半辈子,结果那人假死再到现在真死,好不容易续上的美梦又碎了大抵也不过如此。
回去的车程很长,何渠晟开着车,劝付杭睡会儿,付杭低声应声可能也是累着了,放低了座椅的靠背,窝在椅子上,蜷成很小一团。
何渠晟用余光看他,付杭瘦了,隐约都能透过单薄的衣物看着他背部的肩胛骨,何渠晟趁着将车开进休息区的时候,伸手抚上了付杭的脊背。
那人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肩膀微颤,把头埋在座椅与车门的缝隙之间用手肘遮着脸,似是在呜咽着。
何渠晟并不会怎么安慰人,他只是低下身去将付杭遮着脸的手肘拿开了,轻柔的拭去付杭面颊上的泪珠,吻了吻睡梦中那人的耳垂。
“别哭,你还有我。”
再次回到w市的公寓内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何渠晟将付杭背到床上之后去了洗漱间拿毛巾给他擦拭身体,自己洗漱完之后也躺倒了床上将付杭抱在怀里,轻轻道了声:“晚安。”
半夜时分,何渠晟是被付杭的低吼声惊醒的,那人猛地坐起掀了被子,不知道嘴里在呢喃什么。
何渠晟也是怕了但却怎么摇他都摇不醒,直到何渠晟抱着付杭过了半晌之后,那人才慢慢醒来,睁开了那双充满了水雾的眸子。
“何渠晟,我梦见我爸了……”这是付杭把头埋在何渠晟脖颈开口说得第一句话,声音里是惊慌与不安。
“我梦见他又不要我了,他一个人走的,走得无依无靠的,边走边问我为什么不给他多烧点纸钱还把他葬在那种地方。”
何渠晟没说话,开口说什么都似乎不太好,他知道这次只是因为付杭太久熬夜神经紧绷着才会这样,但是没办法,这才是付杭最真实的反应是惊慌的是不安的也同样是不知所措的。
何渠晟本想起身下床给付杭倒一杯热水,但那人却拽住了他的手臂,声音弱弱的,“陪陪我。”
何渠晟叹了口气,他向来对付杭这种口气是没有抵抗力的,只好认命的陪在了他身边坐着,轻拍了一下付杭的脊背后搂着他倚着床头坐着。
“我们说说别的吧?”何渠晟淡淡道,尽力的转移话题吸引付杭的注意力,“聊聊我好不好?跟你说说我在美国的那个时候?”
何渠晟听见付杭愣愣的应了一声,便开始讲自己的经过,“那时候我其实挺想回国的,人生地不熟的感觉很茫然,突然被送到那边也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说再见。刚到美国那阵子,我其实很想你,但是我回不来,所以你当初每次一天一天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其实特别开心……”
何渠晟说得很慢,也说得都是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付杭本就没有多认真听,只是淡淡的应着何渠晟的话,他不过是不想睡觉罢了,害怕梦里的梦魇无休无止的扯着自己的裤脚,把自己往深渊里拽。
付杭是凌晨四点才睡着的,何渠晟看着倒在自己臂弯里的人,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扶着付杭的肩让他躺下了,自己则出了卧室,站在阳台上点了根烟。
他其实是没想过付杰会死的,虽然只要那人进了看守所之后对于何家而言他的死活并不重要,但是他也没想过付杰会突然自杀,更没想到付杰的死对于付杭来说打击会这么大。
何渠晟倚着阳台的护栏,看着头上狡黠的月光吐了口烟圈,他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因为到现在为止虽然一切的尸检结果都标明付杰自杀,但是并没有遗书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死。
何渠晟大抵猜得到在看守所里付杰同付杭说了什么,可有些事情付杰知道的也不清楚,所以付杭知道的应该并不全,而现在付杭的好奇心即便暂时散去了许多,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迟早都会知道真相。
何渠晟将手里的烟蒂扔到地上踩灭,他也感觉自己现在整个人的神经都有些不对劲,似是有些疑神疑鬼。
因为影影约约觉得这次付杰的死并不简单,也似乎能够感受到,在郑氏和何家斗争的过程中似乎有旁人c-h-a了一手。
无论是一开始李衾收到的监控视频也好,还是付杭突然去到看守所见到付杰也好,又或者是现如今付杰的死亡也好,好像有着什么人,在打乱着何家拼命布置好的棋局,在将何家当做杀人的刀在用,一步一步的蚕食着郑氏的财力,但这又好像不是幕后之人期待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