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陌拂袖而去,墨轩就这么含笑见他离开,一袭白衣逐渐与飞雪融为一体,慢慢湮灭于风中。
“凉儿进来吧。”墨轩唤道,“楼洵,送客。”
“是。”楼洵快步向前,却被卫宪伸手拦住,“不必了,我与殿下自行回宫。”
这是他为他演的第一场戏,太过拙劣,所幸他信了。
待容陌走后,墨轩才无力地扶着墙,慢慢地低下身来,脸色逐渐苍白。
墨轩低声的咳嗽了几声,楼洵没有阻止他,怕是早已习惯了。
楼洵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你打算怎么办?”
墨轩又咳了咳,脸上挤出一点无力的微笑:“听天由命吧。他信不信我,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的。”
他该说的,能说的,已经尽量挑拣着说了。
而那些他不必知晓的“腌|臜”事,自己也绝对会将他烂在肚子中。
他挺好的,只是自己不能要,也要不到。
楼洵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墨轩的肩膀,墨轩却轰然倒下了。
“皇兄!”
墨秋凉急忙扶住了他,楼洵不可置信地探了探他的脉搏,舒了一口气:“无事,只是太累了,晕过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墨秋凉扶着他上床休息,近乎病态的念叨着,“他,绝对不能有事。”
我分明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他绝对不能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太子殿下终于有几分进展了。
☆、折梅(柒)
“殿下,刚刚······”卫宪小跑着跟上容陌的脚步,迟疑着是否要开口询问刚刚他与七王爷的谈话。
临走时,墨秋凉曾奉告过他,“本宫奉劝你还是不要对皇兄的话品头论足了,皇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戳人伤疤的。所以本宫奉劝你啊,不要再提及刚才的事,太子殿下需要冷静一下,你不要刺激他为好。”
但他依旧担心,自从皇后去世后,他就陪在殿下身边,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如此变化的神情,即使他别过脸,不愿面对七王爷,但在门口的卫宪和墨秋凉,却是看的清清楚楚。混杂着伤悲与痛苦,渴望知道真相又不愿面对。
无人知晓,容陌究竟是如何活过来的。
当年的真相,容陌或多或少地从他人的言论中得知些许皮毛,但却一直在努力告诉自己:即使父皇再混蛋,再恶劣,也是因为七王爷造成的。
但七王爷今天却是一点一点敲碎了他的所有幻想,告诉他:皇上就是为了那个已经到手的皇位,不惜在他眼前杀害了母后,他的结发妻子,更是为了斩草除根,险些将十岁的他扼杀。
“无事,下午将林公公带来吧。当年的事总该有个了解。”容陌摆手,从怀中拿出宫牌,“本就是他的错,孤又何必以他人之辜,而惩戒己心。”
容陌一向是奉“理智至上”为准则,在七王爷面前情绪失控,确实是出乎意料。七王爷总是能轻易挑起他引以为傲的情绪管理失控,也不知是福是祸。
午后,东宫内——
“太子殿下,林公公到了。”林生黎虽只是一介宦官,但如论辈分,容陌甚至比不得他,他是自幼入宫,皇上的伴读。卫宪遇到他,都得尊称一声:“林公公”。
“林公公。”容陌从秋千上站起,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虽是知晓他早已到七王府请命,要求近侍,虽找到拒绝,但已经足够表明他是站在七王爷那边的人。
他不着急询问,甚至有几分好奇,林生黎究竟要如何述说,以完善七王爷的说法。毕竟,真相是真,但不会千人一面。
林生黎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厌恶地瞪了卫宪一眼,又看向容陌,目光犀利,露骨的盯着他,准确来说,是盯着他的脸,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番,似在剔除不足,与皇上相似的地方。
他又自顾自的坐下,半托腮,缓缓开口:“本公知晓,太子殿下特意传唤本公,定不是无聊。
至于目的,本公自也清楚。七王爷之前也早已向殿下解释,澄清了误会,请本公前来无非是为了证实而已。
但我无话可说,七王爷怕也只是告诉殿下:‘皇上为打压薛家势力,才借由生事。薛家惨遭灭门,经几位大臣拼死劝谏,才保下殿下的性命。’但太子殿下就不好奇当年为何无人敢劝谏,那几位大臣又究竟是谁吗?”
“既然林公公有意告知,就请直言吧。”
面对容陌处变不惊的笑脸,林生黎难得产生了几分挫败感,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幸好你与皇后相像,否则本公也不愿如此便宜你。当年皇上立下了毒誓:若是有人胆敢劝谏,便与薛家同罪,抄家,诛九族。
虽有人有心上书,却都碍于此,不了了之。唯有七王爷的俩位师傅:知生惑死,以‘栖止’为换,交换你的性命。可惜后来国宝‘栖止’竟也忍受不了俗世,跟随知生惑死归隐了,再无现世了。”
最后俩句仅是林生黎的感叹,并无他意,仅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
“聊点开心的话题吧,比如太子殿下就不好奇,七王爷为何会帮助太子殿下,难道除了惭怍,就无其他理由了?”
林生黎依旧在笑,他真的很喜欢七王爷,但实在喜欢不上这个小孩,不是因为他体内流淌的血液,仅仅是在嫉妒而已。
“林生黎,不必再说了。”墨轩急忙喝住林生黎,扶着前额,与墨秋凉一同跨入东宫大门。林生黎总是如此,将他视为最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