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把帕子覆在眼睛上,整个人向后窝进椅子里,看来待会儿是得走趟药铺了。
傅瑛自从开了良缘阁便极少在家中用早饭,不料今日才踏出自己的小院子,门外就侯着小厮传话说,夫人要她去用餐。
傅瑛虽然心里疑惑,却还是跟在了小厮后边。
一进饭厅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儿,傅勉忙着去上朝,随手抓个包子便急匆匆地往外跑,经过傅瑛身边时还冲她皱眉摇了摇头,指了指里边,小声耳语:“里边不太对劲儿,你我还未见这两人生过这么大气,你看着劝着些,可莫要伤了和气。”说完一拍傅瑛肩膀,“我先走了啊。”
傅瑛只来得及看到她哥划过墙角的衣角和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肉包的香气。
傅瑛昨晚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和盐分,此刻急需补充能量,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往自己的位置上坐去。
一桌人谁也没先动筷,傅瑛也不好开吃,只等着悬在众人头上的那把大刀落下。
傅沛袖子下的手指不安地搓着,时不时抬头偷觑一眼苏氏,见对方压根连个眼角余光都不曾分给自己半分,一下子点着了。
“啪”地一声拍桌声响起,傅瑛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在凳子上蹦起来。
“你还待怎样!不就是打发了两个看家护院吗?这家里到底是谁当家做主?那干脆家里改姓苏好了!”傅沛声音浑厚响亮,简直有绕梁三日而不绝的威力。
傅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结果发现其他人都和个鹌鹑似的缩了脖子。
傅瑛实在是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苏氏喊她来吃饭,可如今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你说得轻巧!什么叫做不过是打发了?我明明说过要给瑛儿拨几个人去保护她,你倒好!全给打发了,昨夜若不是有贺家公子的守卫在,我瑛儿指不定会遭遇什么不测呢!”苏氏也是急了眼,她把傅瑛当作眼珠子般呵护有加,结果有些人连个护卫都不给拨。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不是冗余的护卫吗?我哪里不让给瑛儿拨了?你简直……简直不可理喻!”傅沛骤然站起了身,整个人丝毫不见半分平日里的文人雅相,胸膛不挺地起伏,眼睛通红,像一头发狠的兽类。
傅瑛从字里行间推断出这又是为自己而起的一场争吵,可是这护卫什么的,她当初真的只以为苏氏就是那么说说罢了,毕竟天子脚下,治安不至于太乱。
却原来真的有这么回事,可是她确实没被保护过啊,那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呢?
傅瑛眼瞧着苏氏手背上青筋暴起,要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万一闹得不可收拾可就难办了。
她赶紧上前覆住苏氏微微发颤的手,轻声细语地哄道:“母亲,你先息怒,别生这么大气,气坏了身子女儿可是会很伤心的。”
苏氏强压着火气深呼吸了几下,才将将觉得气顺多了。
傅瑛瞧着时机合适了,这才条分缕析地陈述:“整个事情女儿方才听了个大概,按照母亲的说法,合该拨给我的护卫却被父亲给打发了是吗?”
苏氏剜了眼悄悄看她的傅老爹,只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做回应。
傅瑛有些哭笑不得地把询问对象换成傅沛,“那父亲您怎么说?”
“哼,什么我怎么说!我怎么说重要吗?你瞧瞧你娘那个样子,她就仗着我谦让着她,她都快骑我头上来了她!”傅沛大概极少有这种直抒胸臆的机会,一股脑地全都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我自然也是关心你的安危的,可那不是冗余的护卫吗?我打发了便是打发了?怎么还成了我故意的了啊?那你说说理,我哪里做错了?”
“谁告诉你咱家护卫冗余了?哪个说的,我们找他当面对质对质,若是冗余了,那怎么瑛儿却没个护卫?如今府里又剩几个护院的?”苏氏就不明白了,她一个掌家的夫人竟不知自己府上有人尸位素餐?
傅瑛看出来了,这问题就出在这里,有人告诉傅老爹家里护卫有冗余,而傅沛大概看不惯这种现象便把人给打发了,却不料这府上的人手都是正正好的,苏氏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又岂容得有闲散人在。
傅沛大约也是想通了其中缘由,先前他只顾着发泄这多年来的憋屈,未曾细想其中内情,如今一寻思,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傅瑛就见方才还意气风发地父亲颓然地坐了下来,而后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家非常默契地不发出一点声音,傅瑛盯着那食物上当袅袅升起的雾气,使劲儿咽了口口水,她真的好饿啊。
直到那雾气都消失不见,饭桌对面人的神情清晰可见,傅瑛终于听到了傅老爹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一下子沧桑了许多,低低沉沉地响在在场每个人耳边,“我原以为这个家总算是和谐了,我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可为什么总有人打破它呢,为什么呢,啊?傅玦你告诉父亲答案怎么样?”
这话一出,大家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原来岔子竟出在这里。
傅瑛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