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故习惯性地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她——疏离,淡漠,不融入,不亲近。
他出言打断,喉咙仍旧在痛,还带着鼻音:“什么时候年休?”
“啊?”陆心话还没说完,听他这么一说,愣了一下答,“快了。我受了点伤,也做不成年终报导了,下午请个假收拾一下就算放了。”
“你受伤了?严重吗?”林惟故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提高。
陆心张着嘴愣了愣,才压下了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的错觉,“没事,脸上破相了,出不了镜而已。那什么……你找我,不是为……钱的事?”她怎么总是不明白这个人呢,堂堂一总裁,听话都抓错重点也是神奇。
林惟故觉得自己要被她气得嗓子更疼了。谁家妻子接到久不联系的丈夫的电话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停地掰扯清钱的关系的?想着想着,语气也不善起来:“你再多刷几个零,我也养得起。”
陆心更懵了。
“……那是为什么?”她紧接着问。
林惟故简直想摔电话了,他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声音也跟着阴沉下来:“丈夫给妻子打个电话,很不正常吗?”
正常倒是……正常啊!问题放在他们俩人身上,那就不正常了啊。陆心吸了吸鼻子,拿人钱财还是与人为善的好:“正常……所以你真的没有别的事了吗?”
“……有。”林惟故也不想再说别的关心的话,他可能是病了,才会这么婆婆妈妈的,这女人一定又会把他当成神经病了,“之前一直没时间,新家装修好了。最近就可以往进搬。既然你今天就休了,今晚就开始回家住吧。”
“……”陆心一个惊讶别在那里,脚步都停了下来,声音里满是高八度的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新房装修好了,今晚回家住。”林惟故似乎没听到她语气里的难以置信,他低沉的嗓音复述了一边,然后拿远手机,握拳在嘴前干咳了一下才又拿回来,“我去接你?”
“……”
陆心惊恐的摇了摇头,反应过来他看不到,赶忙开口拒绝:“不用不用,我可以……”
“那你请完假先到我公司。”林惟故直接接道,“新家地址你不知道,我们一起。”
陆心:“……”
她想说的是她可以回她的租房住啊!
——
“心姐——”
安晓看着陆心的模样有一瞬间的惊讶,当即提高了音量问:“吓!你这眼睛——”
“没事,一点小意外。”陆心扫了一眼她怀里厚厚的文件夹,咽下了喉头的话,指了指安晓刚刚出来的门里,“副台在里面吧?”
“哦哦,在。”安晓抱紧了怀里的文件夹,答到。
告别了安晓,陆心深吸一口气,两指微曲,敲响了那扇厚实的门。
“进——”
“副台。”她看了看对面桌上堆着的文件档案,散着的厚厚的文件,只觉得自己真是疲了累了,一瞬间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副台长先是拿远电话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跟那边聊:“小陆回来了?正好,你先等一下——对,你在跟他敲一下时间,这眼瞅着就要过年,谁不忙?记者最忙,我们这行几乎都没假期……”
看起来一如既往,是真忙啊。陆心看着对面一面跟她搭话一面对着电话交代不停的人,只觉得原本不再痛的眼眶再次隐隐作痛起来,窗外灰蒙蒙的,日复一日,好像她的人生一直这么灰暗,这么的枯燥无聊。
章副台终于结束了电话,他有些头痛得扶了扶额:“你们组的那个非遗纪实片,我看了一下,成片部分非常不错。但是明明赶着二月底要播,怎么做到快结束不做了?听小安她们说,是你的意思?”
陆心深吸了一口气,稳着声音解释:“是。年底了,大家都要过年,有一项手艺人年底病得厉害,她可能都……”
“这是停下来的理由?”章副台突然就打断她的话反问一句,“当了记者这么多年,这点基本判断,你该不是忘了吧。记者还管什么过不过年的。非遗,把那些该留下来的东西留下来,给世人知道,才是我们新闻人该关注的。”
陆心没再说话,她当然知道,只是每到这种时候,她还是学不会果断抉择。
“小陆啊,不是我说你,每年我也就劝你这几句。你来台里,也有些年头了吧?”
陆心挑了挑眉,接下话茬:“快满五年了。”
“跟你同期的小刘,人家现在都转战情感栏目了,这一年多收视挺好,台里也重视;我当初还只是科长的时候,可更看好你,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学着机灵点呢,哎!”章台挺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似乎才发现她眼角的伤和眼窝处的淤青,“你这脸,怎么伤着了?”
“施工事故那不小心蹭的。章台,”陆心抓住机会开口,“非遗那个项目我已经彻底放手给安晓她们了。您也说该多给年轻人机会,小姑娘挺好。现在年底大家也忙,我这样子也没法采访出镜,家里刚好有点事,我今年也没怎么休过,您看……”
“哎,这样。啧,小陆你也真是,也不小心些……那行,你去跟安晓她们交接下工作,就回去好好休息吧,这批新人都挺上进的。”不知是不是陆心的错觉,章台似乎舒了一口气,脸上凝重的表情也舒缓开了,甚至露出一丝笑意,“你这一年也是辛苦了,台里都不会亏待你们的,年底就好好休息下。”
“嗯。”低下头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