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每次乘兴而来,咬牙切齿而归。也不知是不是宁青穹某日的话戳中了他哪根神经,此后他倒是越发“有气场”了,只不过那气场是在书院里拉帮结派,走起了流氓霸主路线,越发不讲道理了。
而今宁青穹不想与他打照面,也不是怕了他,无非是她还有其他事要办,不愿意再听他冷嘲热讽一番,也不想浪费时间与他再争个口舌上的输赢而已。
偏偏事有凑巧,就在宁青穹觉得差不多能混过去的时候,那个生活理事来了。
“小姑娘,你就是来送衣裳的吧?”清明朗澈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离着宁青穹已经较近,宁青穹不好装作没听到,就转了身过去回他:“正是。一共十三件衣裳,你点收一下。”宁青穹把大包袱递过去,也就面对面瞧了此人一眼。她发现这个生活理事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看他一身洗得发白的学子服,便知此人该是家境贫困,在学院中帮着做事换取些许学资或生活费的。
相貌倒是不错,眉目清寒,剑眉飞鬓,面容俊俏,有一种书生气和正气相融合的微妙平衡,使人观之而生赏心悦目之感。
这学子正要接过包袱,斜地里忽然伸了一只胖手过来,按住了那包袱揪儿,王小霸王的声音跟着响起:“宁青娘!你还没出孝到处乱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四白:苏轼的浣溪沙都被你玩坏了
宁青穹:玩坏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四白:=.=b
第4章书铺默孤本
宁青穹心里暗叹一声,这下又要耗些时间与他理论一番了。她抬起头来,乌黑澄明且平静的眼望向王子晤:“已过了我娘百日了。”
王子晤犹似不解,直接问:“你不守三年孝?”
“我在守。”宁青穹平静地说,“只是为生活计,我也是要出门的。”
王子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整个人都往后倒了半寸:“为生活计,为什么生活计?你外祖家难道连你一口饭都养不起?”
这就问得过分了,宁青穹并不答话,她将包袱微微一拽,拽离了王子晤的手掌,重又递到那比自己高一个头左右的学子手中:“你清点一下吧。”
王子晤仍旧瞪着眼,只这回没有阻拦她,眼看那学子打开包袱,认认真真地将每件衣裳看了一遍,见没有洗坏了,便又一件件叠好,对宁青穹笑道:“正好。”说着,拿出身上的荷包,数了十枚铜板给她,又把手里的另一个包袱递过去,“这是明天的。”
宁青穹接过包袱,又将铜板仔细收好,便对他二人福了福身,算是辞别,转身要走,却又被王子晤摁住了肩膀:“你现在是做什么,浣洗衣裳?”他的眼睛都快瞪成铜铃了。
宁青穹往旁边躲了躲,没躲开,皱了一下眉:“你拉拉扯扯的做什么?你就算讨厌我,好歹也看在我爹曾教导过你的情分上,不要在这种时候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王子晤顿时有些急眼,他带点窘迫尴尬地放开宁青穹,“我不拉你,那你回答我,你外祖家让你浣洗衣裳?他们怎么这样?”
宁青穹却是不好将家中的情况告知旁人,只道:“我又不会女红,洗衣裳不是很寻常吗?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能解决。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她说着,也不等王子晤反应,就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她跑起来,那身往日不曾上过身的粗糙的靛青麻布似也跟着轻盈了起来,夕阳欲西下,金了树冠,红了乌发,镀了一层淡淡的光在那身靛青上,好似灵动的蓝鸠落地休整后,酝酿着要起飞了。
王子晤虚虚地抬着手,看着她远去,想抬脚想起什么似的又站住了。半晌,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旁也定定站着的那名学子,见他也望着宁青穹离去的方向,狠狠瞪了他一眼,恶声恶气地举起自己的肉拳头:“你看什么看?”
那学子神色从容淡定,一点也没被王小霸王的恶形恶状和素日名声吓到,只淡淡地回他一句:“看景。”便提着宁青穹送来的那个大包袱迤迤然转身回书院去了。
这学子也是书院中的名人。王子晤也认识他,只现在有些心烦意乱,倒是没有追上去将他打一顿给自己惹更多麻烦了。
见人散了,他的小弟们才纷纷围上来:“老大,刚才那姑娘是谁啊?”
王子晤没好气:“问那么多干什么?走了,回去!”
却说这边宁青穹离了徽山书院两条街,便拐进了一家书铺。这家书铺名为曲风书斋,是本县中排第三的书铺。私人营业,信誉良好,宁青穹曾听她爹评价老板虽也免不了有商人习气,但却是商人里头难得有几分君子之风的。只不过这家家底比不得那排第一的书铺广布书铺和第二的济源书斋,因此书源种类不如那两家,始终被压了一头。这也是宁青穹挑中这家书铺的主要两个原因,一者老板品性过得去,就不会太过欺她年幼势孤,二者头两家书铺名头虽大,销路也广,遍布本府,却未必多需要自己,也不定能让自己获得多少收益。而对曲风书斋来说,她脑子里的东西就重要多了。
宁青穹提着包袱跨进了曲风书斋,也不着急与柜台后面坐着的老板说话,先环视一番这个书铺,和她记忆中差别不大,左边几排书架是科举相关的书籍,中间几排是词戏话本等休闲读物,右边一排的架子上安放的则是一本本孤本,合计只十五本左右,不多,宁青穹以前来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