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入望京筹备朝贺觐见之事,裴郁宁同样。
这一年,他二十五岁,她二十三岁,他们还没有成亲。
裴郁宁已是正四品的宣威将军,多年镇守西北,他在边关威信日重,在昌州与康州边军中深受爱戴与信赖,虽然峪州因银矿的缘故并未多插手,但多次驰援也结下了香火情分,更何况他起势就在峪州南石府,真要细究起来,都能扯上一二关系。
登基大典中,新帝拜祭天地宗庙与社稷之后,接受群臣朝贺,从秦太后手中接过镇国玉玺的那一刻,陈昑神情肃穆,伏地跪拜。
他这一拜,倒是让秦太后挑了下眉,但也未避开,新帝有心,她自然愿意笑纳,只希望他别同他那位父皇一样,再次辜负了她的期待。
陈昑拜义安太后,并非为了她助他登位,而是谢她半师之宜,谢她匡扶陈家天下,谢她拨乱反正,他此刻是帝王,也是学生,更是日后这天下的掌舵人。
“娘娘之心,必不敢负。”他凝眉肃目,许下承诺。
秦灼仪笑了笑,似乎看到了多年前同他相似的那个人,不过,他的祖父没做到,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知道前路如何。
不过,相信他一次也没什么不好,于是,她扶起了新登基的永德帝,神态温和,“那我就多撑几年,好好看看。”
陈昑嘴角微弯,朝向殿下群臣,震天呼喊中,众人伏地叩首,一位新的帝王诞生了。
新帝登基之后,朝中气象大改,裴郁宁在望京呆了半个月之后,终于等来了宫中的宣召。
登基不是一件小事,从七皇子到永德帝,陈昑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等他忙碌得告一段落时,才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位镇守西北多年的好友。
裴郁宁御书房觐见时,陈昑刚见完朝中大臣,讨论好并州河道修整之事,人侧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或许是身着黑色常服的关系,他看起来比从前多了几分肃穆高贵的帝王威严,很难想象这是从前同他一起出游说笑的七皇子。
人进来时陈昑就已察觉,他依旧歪着身子,指了指下面的座位,“坐吧。”
裴郁宁行礼之后依言落座,很快就內侍送上点心茶水,他喝了口茶,并未主动出声。
这几年他话少得很,也就在她面前多一些,如今回京半月,见了不少人,为了诸多琐碎小事心烦得厉害,只想早些回西北。
她说过去江州办完事就直接回来的,他得早些回去等她。
夏日的午后,外面有轻微的蝉鸣声,纵然殿中置了冰盆,还是压不下午后的燥热。
当然,这热并非是纯粹的暑热,而是独属于夏日的虚浮与焦躁。
陈昑静了静心,托着下巴看着几年不见的好友,声音里透着轻快笑意,“听说你还没成亲?”
裴郁宁抬头看了下笑容戏谑的帝王,沉默着点了点头。
“几年不见,你性子更怪了些,”陈昑感叹,“听人说我还不信,结果今天一看到人,我算是明白了。”
他摇摇头,笑得格外灿烂,隐隐有几分幸灾乐祸,“你这是憋得狠了吧?”
听着帝王略带几分桃色的调侃,裴郁宁皱了眉头,“请陛下自重。”
“你这句话说得和那些老头子一样没趣。”陈昑不买账,但也并未继续调侃,他一向很会把握分寸,更何况他今日叫人来也不是为了消遣他,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说吧,赐婚这么多年,怎么到现在还没成亲?”
“是你不想成亲还是她不愿意?”陈昑上来先操心好友的婚事,虽说从前信里说了一些,但天高地远的,哪有面对面谈来得直接,“你不愿意的话,我就给你换个人赐婚,省得你蹉跎大好时光。”
裴郁宁放下茶盏,躬身行礼,“臣的家事不劳陛下费心,陛下当以国事为重。”
“看来是她不愿意了?”陈昑笑得更欢快,指尖点了点御案,“既然人家姑娘不愿意,那我.干脆解了你们这桩婚事如何?一别两宽,各自嫁娶,谁也不耽误谁。”
“陛下!”裴郁宁语气加重,他最不喜欢有人拿他和她之间的事开玩笑,纵然是已经登基的陈昑也不行。
这是他的逆鳞,不容别人妄动。
“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摆你这张臭脸,”陈昑得趣之后见好就收,“几年不见,开个玩笑也不成?”
“我当初就说你这副性子不好追小姑娘的,果然,到现在也没个好结果,”他一脸语重心长,唉声叹气,“你说你,西北守得倒是不错,打得西戎人屁滚尿流,在亲事上怎么这么不长进!”
“你说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五岁!”陈昑加重声音,“不是十五岁,也不是十七岁,而是二十五岁!”
“八年!”陈昑比了下手指,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朕三儿两女,孩子都有五个了,结果你还没成亲!你不着急,朕都替你着急!”
说到最后,陈昑换了自称,显然是情绪激动得厉害,反倒是亲事的当事人神色平静,好似别人嘴里说的不是他。
“陛下,臣的家事臣心中自有分寸,”裴郁宁明白陈昑是好意,但事关他的私事,别人的好意只需要点到为止即可,不需要插手他和她之间的事,“臣谢过陛下心意,但婚事上,还请陛下让臣自行操心。”
“看你的意思,这是还不打算成亲?”陈昑拍了下御案,声音不小。
裴郁宁没直说,但态度显然是默认。
“我算是看不明白了,你们两个拖这么多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