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那时,原本被派来在屋内看守林仙儿的两个神刀堂弟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本该守在屋外的阿飞。
阿飞也是一夜未眠,但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疲倦,一双眼睛明亮无比,盯着这屋子附近的所有风吹草动。
燕流霜见状,不由得问他:“怎么换成了你?白天羽的手下呢?”
她一边说一边将目光落到屋内那个盖着桌布的角落,然后她皱着眉走过去将其掀开。
林仙儿的衣服还破着,又被这桌布闷了半夜,此刻看上去狼狈十分。
她大约已经看明白燕流霜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了,见到燕流霜出现在此处,愤怒的同时还很惊慌。
燕流霜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这位武林第一美人的身材,末了重新把布重新盖上。
不用阿飞开口解释,她也能猜到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啧了一声:“白天羽还说叫我放心呢,结果他手下就是这么办事的?”
阿飞:“和他一个性子。”
这话叫燕流霜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她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燕流霜对阿飞道:“你何时学会这么损人的,嗯?”
阿飞:“?”什么叫损人?
燕流霜看明白他的表情后,笑得更厉害了。这孩子根本没有促狭和讽刺白天羽的意思,他大概只觉得自己说了句实话,但就是这样才更叫人想笑不是吗?
阿飞看她笑成这般,虽然不解,但也跟着勾了勾唇角。
长久以来他都觉得这世上很少有什么事能真正牵动她的喜怒,她的高兴和不高兴都是很淡很淡的,淡得一下就能过去。
真要说的话,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可现在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后,他发现他还是希望这种时候更多一些。
“好了不笑了不笑了。”她扶着腰道,“你守了一夜该累了,去休息吧,接下来交给师父。”
“师父也没休息。”他摇头。
“我还有话问她。”她说,“乖,小孩子不要听。”
阿飞:“……”
他略有些怨念地垂了垂眼,最后还是出去了。
她看到他的表情,还以为他在因为这句小孩子不高兴,结果临出去前他竟回头认真地对她道:“还有四年我就及冠了。”
燕流霜:“……”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燕流霜只能说:“是,是,但你现在还是个宝宝,去休息好吗?”
好不容易把徒弟哄走了后,她才重新转向林仙儿倚着的那个角落。
她解开林仙儿身上的哑穴,对这狼狈又凄惨的第一美人道:“怎么样?沦为阶下囚的滋味好不好?”
林仙儿就差没咬碎牙齿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同你有什么仇?”
“我们的确没什么仇。”燕流霜说,“但那五十多个人同你又有什么仇呢?”
“……我真的不是梅花盗。”她还在试图蒙混过关,“我一个弱女子,哪来杀那么多人的本事?姑娘若是明理之人,便该知道这必定是梅花盗用来惑人,用来除去我的手段!”
“你这张嘴还挺能说。”燕流霜啧了一声,“可昨夜闯到此处来救你的那几个人却不是这么说的。”
“谁?”林仙儿的表情这才变得凝重起来,但开口时依然冷静依然坚持为自己辩解,“谁在诬陷我?”
似乎是嫌这样还不够,她问完之后眼里还涌出了不少泪水,摆出了万般可怜的姿态继续道:“自从我为了缉捕梅花盗对天下义士放出那样一个承诺后,想借此接近我的人就不曾少过,可他们根本没有找到梅花盗,我又怎可能答应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一起?”
燕流霜打断她:“你是说他们对你因爱生恨了?”
林仙儿想点头,但她动不了,只能发出一个委屈的鼻音。
她觉得这理由无懈可击,燕流霜怎么也该信几分才是。
可回应她的却是燕流霜的冷笑声。
燕流霜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林仙儿:“?!”她想干什么?!
在还没死的时候,燕流霜要对付一个人,通常都是一刀下去了事。
只可惜接了这个麻烦的任务后,她便不能再杀人了,更何况她还答应了林诗音,会把这件事的真相公之于众。
但这也没什么,五个世界走过来,她别的东西没学会,折腾人的本事却是学了一大堆。
她在林仙儿惊骇的目光中站直身体走回桌边,执起桌上的茶壶,往那几个冻玉杯中倒上深浅不一的水,而后取下壶盖,在杯沿上快速地敲击起来。
林仙儿吃不准她到底在干什么,也不敢放松,一双盈着泪光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燕流霜敲了大概二十多下后,她大概从这敲击声中辨认出了一些曲调。
但说实话,她活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难听的调子。
这让她更加不解。
就在她最不解的时候,燕流霜的动作忽然变快了。
而她的脑海也随之翻起一阵震荡,那滋味简直比掀了她天灵盖还可怕,偏偏她还根本动不了,只能发出一声凄厉过一声的叫喊。
“不……!不……!”
“……”
“……不要……不要再敲了!不要……不要!”
“……”
这会儿她脸上淌下的眼泪可就半点弄虚作假的痕迹都没了,因为她是真的痛苦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然而就连这个一了百了的办法她都做不到。
燕流霜越敲越快,敲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