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然,阿元告诉我原委。
公羊刿在赴宴之前就已经入朝为官,是太仓丞。他的家中对这个位置不大满意,于是公羊刿的族叔,太仆丞公羊弘将他带去了那日的宴上,准备向魏郯引荐。
我记起坐在公羊刿旁边那个和事的中年人,想来他就是公羊刿的族叔。
其实公羊刿那两句话虽然煞风景,魏郯却并不反感。那日宴席之后,魏傕曾亲自面见公羊刿。阿元告诉我,魏傕觉得公羊刿是个人才,欲将他收入麾下,做个军师祭酒或主簿。可来任命的使者还没有到,公羊刿已经挂印而去,连太仓丞都不做了。
“真是个怪人,对么?”阿元一边帮我理着织机旁的乱麻,一边疑惑地说。
我淡笑地点头,看着手里的梭子,将织机上的经纬密密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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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婵
魏傕回师,天子亲临城门迎接,虽也算隆重,却不过是走过场,真正的犒劳是在几日后。
听说朝堂上,一份魏傕拟的诏书上面加盖了皇帝玉玺,上面从魏傕开始,密密麻麻地写着讨董有功的将领名字。其中,魏傕已是赏无可赏,总不能把帝位赏给他,于是他名下只有金银之数。魏郯被封淮阳侯,魏昭被封山阳侯,而其他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则雨后春笋般催生了着许多闻所未闻的亭侯、乡侯或将官称号。
魏郯进爵,连带我成了侯夫人,可我在魏府的生活并未因此发生任何改变。魏郯仍然住在魏府,我仍然要尽心服侍舅姑和夫君。
魏郯有时在家,有时出门。魏傕麾下谋士将官众多,常常要在正堂议事,魏郯亦陪伴在侧。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出征回来之后,我很少去正堂,也再也没有出过门。要么去郭夫人那边伺候,要么留在自己的院子里消磨时光。
但是,魏郯仍然没有跟我同寝。
他常常夜宿兵营,要是不便出去,就会在外室的榻上另起一铺。
我很疑惑,有几次想问他究竟为何,可究竟脸皮薄,问不出口。魏郯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有时晨起,我和他在外室相遇,他还会无比自然地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我笑笑,“夫人早。”
这些事,只有阿元知道。她替魏郯收拾木榻上的被褥,又看向我,眼神怪怪的。
周氏有一回到府里来,私下里偷笑地同我说,魏氏的成年男丁之中,只有大公子未有生育,家里都盼着我能快快为家中添丁。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简直要吐血。我也想添丁,可丈夫也该出力不是!
面上,我却只能微笑地支吾过去。周氏以为我害臊,露出又偷笑又暧昧的表情,就像在说起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
我不知道魏郯的上一次跟别的女人行房是什么时候,或者他从来不曾碰过女人。让我感到挫败的是,我傅嫤当年也算公认的长安仕女,就那么引不起丈夫兴趣么?
那日周氏提起的卢公寿宴,魏傕果然不去。
不过,卢公毕竟资助朝廷,魏傕还是要卖个面子。他将此事交给了魏郯,魏郯当日却要去城外的兵营巡视,于是,赴宴的就成了我一个人。
卢公的府邸果然热闹,各色车马将门前的大街堵了一路。据说卢公要市粥,于是全城的流民和乞丐几乎都来了,被持着棍棒的家人拦在街口不让进来。
各种喧闹声熙熙攘攘,我好不容易下了车,由家人左右护着来到门前。
“傅夫人。”卢公见到我来,红光满面的胖脸堆满笑容,与他的妻子一道下阶来迎。
“卢公寿比南山。”我微笑贺喜,道,“家中舅姑与夫君俱有事务缠身,不得前来,于是托我来贺,聊表寸心。”
“夫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卢公忙客气答道,肥硕的身体作起揖来显得吃力得很。说罢,他命家人接过我带来的贺礼,又让妻子王氏亲自引我入内。
卢公请的人比我想象中多得多,三进院子全都摆满了酒席。有许多人跟魏氏一样,主人不方便来,又不好拂了卢公面子,就让家眷代贺。
于是很不凑巧,我又遇到了玉莹。
“阿嫤。”玉莹看到我,满面喜色,迎上前来,“我还想你是否也会来,果不其然呢。”
她的话语亲热,握着我的手,眼睛不住地看着我身上的锦衣和饰物,满口称赞。
我瞥到包括朱氏在内,许多人都张望着这边。再看向双目盈盈的玉莹,我也微笑:“正是,玉莹别来无恙。”
玉莹的笑容更盛,寒暄了两句,拉着我的手转向身后几位衣饰华丽的少妇:“阿嫤,我方才还与友人说起你,她们可都对你景仰多时呢。”
“哦?”看着她娇憨的脸,我再看向那几位少妇。她们纷纷过来行礼,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玉莹得意的脸,娇羞或殷切的笑容中藏着些闪烁。
我是在贵女堆里长大的,这些小眼神后面的心思,岂会不懂?
我一一见礼,待到落席,才终于与玉莹分开。
酒宴上男女分席,卢公特地辟出一幢阁楼,将女眷安置在上面,由王氏亲自陪席。
论年纪,我离最长两个字差得远,但是论身份,我代表着魏氏,在这众人中无疑是最显赫的。于是,我堂而皇之地坐在了王氏的下首。
席间,王氏很是殷勤,不时地问我菜色合不合胃口、是否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