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威仪。
阳璇坐在他软榻下首,平日红润的俏脸此刻竟透着几分苍白,眉宇间一抹失落,眼光不时瞟向一旁站着的东方泽。
东方泽沉默不语,望向苏漓的目光竟晦如深海。
“明曦见过陛下。”苏漓恭敬行礼。
皇帝点头道:“朕问你,昭华公主在你府中同住多日,她最近身体不适,你可知道?”
苏漓微微怔住,摇头道:“公主未曾提起,明曦不知。”她平日活泼好动,几乎没一刻空闲,现下看她除了脸色有异,似乎并无大碍。心头忽地一沉,阳璇到底生了什么病,会让皇帝如此紧张,立即传召她入宫来问?
苏漓眼光一冷,直向阳璇问道:“公主身体有何不适,为何不直说呢?小病拖成大病可就不好了。”
阳璇脸色一白,猛地捂住嘴,转过头干呕几下,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半晌,才喘匀了气息,立即有宫人递上茶水给她漱口。
苏漓心头一震,心底隐约似乎有个答案蠢蠢欲动,她却不敢深想。
忽然一人快步进了暖阁,苏漓转眼一看,是战无极。
“启禀陛下,证人已经带到。”
“带上来!”
苏漓心中疑惑,什么证人?
很快,一名樵夫摸样的男子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伏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威严道:“前阵子,曾有一男一女夜宿你家里躲避风雪,可有此事?”
“回,回陛下,确有此事。”
“那你抬起头来,看看这里可有当天那俩人。”
樵夫抖抖索索抬了头,谨慎地看了看,指着东方泽与阳璇断然叫道:“是这两位!”
皇帝眼光一沉,“那天晚上,他们是否共处一室,无人离开?”
“那天晚上雪很大,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很晚,这位姑娘脚上受了伤,是公子背着她来的。小的家里只有一间空茅屋,简单拾掇就住下了。”他又指着苏漓与战无极道:“直到第二天一早,这位姑娘和公子带着好多士兵来了,没过多会,就一起走了。”
皇帝点头示意。战无极立即带这人下去了。
皇帝目光沉冷,看着东方泽冷哼一声,“若不是昭华今儿进宫,朕瞧她不舒服,召太医诊脉,恐怕朕还蒙在鼓里!你与昭华有了夫妻之实,为何不告诉朕?如今她怀了皇嗣,何等大事!难道要等孩子生下来才知道?真是荒唐!”
什么?苏漓闻言浑身剧烈一震,她猛地抬起头来,万分震惊地看向东方泽,简直不敢相信,阳璇……竟然怀了他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她瞪大眼睛,急切地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否认的讯息,但东方泽只是阴沉着一张俊脸,没说话,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
苏漓猛然惊觉,从她进屋,东方泽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沉默,却让她更无法理清那一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从来没解释,她也不过问,因为在她心里,东方泽是一个做事极有分寸的人。
即便之前他与阳璇来往甚密,她也亲眼见到阳璇对他稍显亲密的举动,却没有真正的疑心过他。但这一刻,苏漓内心深处忽然有了一丝动摇。那大麾上混杂的暧昧气息,在一瞬间似乎又扑面而来,让她窒息难言。痛楚,在这一刻漫上心尖儿,她浑身轻轻一颤,下意识捏紧了手,依然不敢相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雪夜独处是真的,衣衫不整也是真的,几十个人亲眼目睹,根本无从辩驳。真相究竟如何,只有他和阳璇最清楚!
苏漓无言地看着东方泽,仿佛想从他深沉难测的表情中寻到一点痕迹,却一无所获。东方泽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皇帝沉声道:“朕会尽快拟旨,派人正式向汴皇提出两国联姻,昭华有了身孕,不可耽搁。要尽早完婚!”
皇帝的话,犹如一柄利刃,狠狠划过苏漓的心,苦涩弥漫开来,她心知以他的身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这样急。
“父皇!”东方泽脸色立时一变,他语气中抗拒的意味十分明显。苏漓的心里泛起一丝希望,却听皇帝斥道:“放肆!朕知道你与明曦历经患难,情深意重,生怕亏待了她。可昭华贵为汴国公主,身份尊贵,她若不是真心喜欢你,也不会将清白之身交付给你!如今你只是给她母子应有的名分,还想怎样?”皇帝厉声的喝叱,截断了一切反抗的声音。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吓得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他欲言又止,满面阴霾。
“只是什么?!”皇帝怒道:“公主与你共处一室,已是事实。如今公主身怀有孕,数位太医都有了明确诊断,难不成你还想不认账?”
“陛下!”见皇帝震怒,斥责东方泽,阳璇似是有些不忍,眼圈有些红了,连忙道:“都是昭华不好,王爷……王爷与郡主情深意重,都是昭华的错……”
见她泪光盈盈,似乎万分委屈,姿态放得极低,哪里是认错,分明是在挑衅。苏漓抬眼看她,目光冰冷。早就猜到这个公主目的不纯,她千方百计要和她住在一起,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她一直防备着公主,却终究是太信任东方泽了么?
皇帝状似无意地扫过苏漓,随即又缓和了口气对东方泽道:“她们都是好女子,对你一往情深,你要好好待她们才是。册封时二人同为一品太子妃,平起平坐,不分大小,日后你继了位,谁先诞下皇长子,便封谁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