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只对苏离离道:“既如此,我们且过那边去吧。”
苏离离便顺了顺流云筒,挽了他手要走,周老板迟疑道:“敢问公子尊姓?”
木头站住脚,在他脸上扫视个来回,淡淡道:“不该你问的,你何必问。”
“是是。”周老板唯诺道。
待他二人相偕出门,周老板方松了一口气。女儿倚在木门边问:“爹,他们是谁啊?”
周老板却默默地看着门外长街,愣了好半天,才摇头道:“小梨,关门收东西。跟爹出去避避吧。”
苏离离走到街上,顾盼流徕,问木头:“他吓得满头满脸冒冷汗呢。”
木头道:“这人当着我面撒谎。要是换了别人,他今天是过不去了!”
“你昨天说他若拿不出图来就是给了人。他若让你去雍州,图就在祁凤翔手里;若是支你去梁州,就是在赵无妨手里。现在看来那图果真落在赵无妨手里?”
木头沉吟道:“那天赵不折肯轻易放下簪子,我就疑心他们已拿到了图。所以方才没有拿出那一支来。那老板让我们去的地方肯定是不能去的,只能再想办法。”
苏离离拉着他袖子轻轻地晃,“我记得从前你说谁伤你一刀一剑,你就要谁的命。可我不想看你做恶,那个老板有女儿,有店子,也是诚心过日子的人。”
木头停下脚步,仍旧将她的手捏到掌心,道:“那周老板因为手中有图,也不得安宁。我何必与他为难,让他和女儿走吧。”
苏离离慢慢笑了,“若你还是临江王世子,他对你说谎,你会怎样对付他?”
木头摇头,“我已不是临江王世子。我想与你好好过,就像他想和女儿过平常日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薄薄的阳光下苏离离看他微微翘起的唇角,心意满足言简意赅道:“我喜欢你这样。”
木头的眼睛骤然睁大,瞪了她一眼,转看街上人来人往,脸色严肃得一本正经。苏离离此言发自本心,没顾虑到环境,见他这副模样,调戏之心大起,正欲再说,后面忽然有人叫道:“公子慢走。”
周老板急速地赶了上来,脚步一错,魅影般转到二人面前站定,发若疾风,收如静木,一看便是上乘的轻功。木头微微侧身将苏离离傍在肩后,脸色平淡道:“阁下还有指教?”
周老板疾奔而来,倏而站定,脸不红气不喘,抱拳道:“公子不可去找那姓焦的农夫,那是处陷阱。在下为救女儿,图已给了人了。那人住在下游十里一间木屋,屋侧有一棵大枣树的便是。”
木头定定听完,回礼道:“多谢相告。”
周老板也不多说,但道:“公子高义,万事小心。”径自越过他二人又往来路上去了,步履虽急,却一步步走得塌实。
木头和苏离离回头看去,苏离离道:“他骗了你又来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
木头侧目看她,“为什么?”
“我爹常说,大胜在德。正因为你没有为难他,他才肯告诉你。”
木头笑道:“可惜大德之人大多穷困潦倒,你跟了我,只怕会穷得要命。”
苏离离手指了自己鼻尖晃脑道:“上苍可怜你有大德,特地命我这样的真小人来扶持你。”
木头一笑,将她拖走。
约行了大半日,已到日昳时分,远远看见河曲之畔有间木屋,门前草色衰黄,檐上茅草参差斜矗,正在一棵大枣树旁。木头凝神细听了听,周遭毫无动静,他四面看看,见一丛矮灌木生在不远的土坡之上,落叶掩映下极不起眼。
木头对苏离离道:“我过那边木屋去看看,你躲到那树丛里不要出声,调匀气息,就不易被人发现,一会我出来叫你。”
苏离离点头道:“你可要小心。”
木头应了,看她在那灌木丛中藏好,走出几步又细看了看,方放心往木屋去。他运起内力,提气跃上屋顶,轻若微尘着物,已听出屋里有人,且只有一人。
木头拂开屋顶细茅,从梁柱间望去,屋里却与屋外大相径庭。银红纱帐,橘黄锦衾,宛如深闺秀户。一面大镜立在妆台上,镶铜花边,流光溢彩。一个女子长发散挽,淡红衣衫,坐在镜前。镜子里透出她清冷的面容,欺霜赛雪般白皙,不知在想着什么。
木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却认出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苏离离让他去明月楼相救的言欢。他心中诧异,思忖半晌,已略有了眉目,几步轻跃,下得房来推门而入。言欢本自出神,听见门响,转身看时,见是个陌生男子。
她陡然站起身,一惊之下细细打量,迟疑道:“你……是你?”
木头负手站在门边,应道:“是我。”
“你在这里作什么?”
“你在这里又作什么?”
言欢一手捏着垂曳的腰带,低头想了一会,“我做什么你不必知道,你快走吧。一会儿他回来,大家都麻烦。”
木头微微仰头道:“他是赵不折,还是赵无妨?祁凤翔让你盗图,还是卧底?”
言欢大惊道:“你……你怎么知道?这又关你什么事?!”
“离离跟我说过在栖云寺遇见你的事。你当初把她的身世告诉祁凤翔,又怕祁凤翔杀你灭口,便陈以利害,让他买了明月楼,而你做了老板娘,为他刺探情报,成了十方的属下,我说得可对?”
言欢定下神来,默然片刻方缓缓点头道:“不错。我去年奉令入梁,是为接近赵无妨。但赵无妨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