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忙得很,没空天打五雷轰。”顾修竹打断道:“堂堂王爷,王府佳丽成百上千,怎会看上民间女子?”
“诸位有所不知,王爷就好这口。”
第10章 第 10 章
“什么意思。”
王少游勾了勾嘴角,紧闭双眼,老僧入定状。
秦岗倒抽一口冷气:“近来江湖上失踪的几个门派弟子,俱是妙龄女子。”
王家身在官场,与王爷结交本是再正常不过,为巴结皇家,摇身一变成了皮条客,也算丢尽世家大族的脸面。
难怪捂得这样紧,幸亏王公子贪生怕死。
“此去京城总要数月路程,绑架秦思之人还在回去的路上。”顾修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缓缓道:“不往最坏的地方想,是为了有力气赢得最好的可能。”
秦岗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她:“如果有最好的可能,我也像你帮我一样,帮你完成最难完成的心愿。”
王少游见他们相谈甚欢,瞅个没人注意的空儿,门开一缝溜之大吉。
本没想要他的命,屋中和屋顶上的人佯作未见,由他去了。真相大白了一半,还有更坎坷的路要走,秦岗当即道别,大步流星地离去。
杜宜卓和陆毅翻身落地,对犹在原地目送他远走的她道:“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可惜此去前途渺渺,生死未卜。”
“我没有家人,你们就是家人。如果你们其中一人遭遇不幸,我也会追查到底,生见人,死见尸。”
“如果是二师兄呢。”陆颖问道。
杜宜卓迅速瞪了过去,眼看要扑上去灭口。
只听顾修竹淡淡地:“换成二师兄,也是一样。我们七人同一师门,朝夕相处,同行同坐。他娶了王家小姐,依然是我们师兄,危难之时理应互相照应,反之二师兄亦不会弃我们于不顾。我虽与他恩断义绝,却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到天山七剑头上。”
“那还叫什么恩断义绝。”
杜宜卓斜眼瞅他,表示不灭不行。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夹杂着各种情绪出了依翠楼,阁楼的窗子突然推开,半空飞出一个黑影,重重砸在楼下的花圃上。
草木翻飞。
走近一瞧是竟粉粉,挣扎着站了起来,毫无跌落在地的狼狈不堪,遍身绫罗的她依旧艳光照人 :“带我走!”
杜宜卓瞪大眼睛:“姑娘,大晚上的莫要开玩笑。”
她语气格外坚定,仿佛下了半辈子的决心,而你不答应,就是生生掐断了她的后半辈子似的:“要么杀了我,要么带我走!”
天微亮。
枫林渡口,船家摇摇晃晃地靠岸,秦岗一脚上船,一脚骤停。
树林中一阵悉索,木叶翻飞,雀鸟惊哗。
此乃自古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江湖纷争不断之地,换作平时根本不会留意。如今不同,每一位奇人,每一件异事,都觉得和秦思有关。
多亏这一眼,又见熟人。
顾修竹的胸口中剑,暗红色的血不断涌出来,染红衣衫。
天山派以剑法名动江湖,而攻击她的人,武功造诣显然在其之上。
世事往往奇妙至此,以为后会无期的人转身再邂逅,以为不离不弃的人一别成永诀。这个转身未免太快,就像老天爷知道他的失落与孤独,预备一场并不就别的重逢。
第11章 第 11 章
顾修竹虽处劣势,暂无性命之虞,他不声不响地观察对方的路数。
“你到底是不是来帮忙的!”她怒吼道。
特别眼熟,特别眼熟……
就要呼之欲出了,被喊声打断,秦岗索性拔剑相助。
一个回合不到,对方掠上马背,跑了。
“糟糕,又欠你的一份情。”她还剑入鞘,好不懊恼:“好不容易还了,这是利滚利啊。”
“那就还我一份情。”
“什么?”
他立即恢复常态,别过头去看渡口,耳根犹有余红:“先上船罢。”
顾修竹还是头一次坐船,站在船头专注地凝视朝阳初升。
江面晨雾缭绕,远山如画。
“刚才的蒙面人,似乎不是王家伏击你的人。”
“这么说我又惹上一个麻烦。”她笑了笑:“从昨天到现在,仅仅半天。”
“半天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我们半天前拱手道别,现在又坐在同一条船上。”
她出了会儿神:“你真准备一个人去找秦思?”
“一个人就可以的事,为什么叫上一帮人。”
“你这人心肠不坏,就是有些自负。”
他皱了皱眉,朗然一笑:“就算是罢。”
“京城不比姑苏,咱们这样的就好比乡下人进城,一个乡巴佬说踩就踩,一群乡巴佬就要考虑脚上的鞋子了。”
“哦?”
“毕竟对于有些人来说,鞋子脏了也是烦心。”
他哭笑不得,无言以对。
船将靠岸。
这次道别就是真的道别,再厉害的说书人也杜撰不出永远的巧合,她忽然觉得和一个话不多不少的人结伴多么舒服。大师兄老成持重,三师兄聒噪,四师兄嘴碎,不是过于沉闷就是过于喧嚣,秦岗的出现,令人倍感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