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林林这一觉睡得极香,乱七八糟地梦见了过去在山里的日子,醒来时正是夜半三更,东宫中万籁俱寂,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自个儿突然忍不住伤春悲秋起来。
这几日她虽然吃鸡吃得十分开心,但毕竟没了自由,只能困于小小一方东宫之内,不能爬树摘果子,没法登高看日落,也不知何时能见到那个拿着符咒的太子,更不知何时才能够化开这结界。
想着想着,她怨气更大了些,骂骂咧咧地冲出房间,跑朝结界处,随手拾起一枝木棍就开始在墙角下刨坑。
眼看着坑已经刨到了墙根下,涂山林林一个激动,木棍一甩,伸出爪子就往坑里探去。
突然,一阵剧烈的痛感一瞬间从指尖蔓延至她全身,强烈的冲击把她一下子弹了回来,身子朝后退了半步,一个不稳,屁股着地,泪水也不禁盈在了眼中。
还以为这结界不会深入地下呢,没想到居然真的那么变态!
究竟是哪个无法无天的道人做出来的这东西啊!
歇了几口气后,她还是不服气地歪歪扭扭站了起来,一擦泪水,抬头看着朱墙之上滑动着的幽幽蓝光,后退两步,一个助跑,纵身猛地一跳,两只手够到了墙头上,但双脚却无处可踩,在空中瞎胡乱蹬。
手上快没了劲儿,但她不肯就此罢休,咬紧了唇,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了。
她拼死了力气想要将自己撑起,但力还没用到位,双手就已经软了下来,松懈掉了一口气。
在她以为自己又要摔个狗啃泥之时,悬空的脚下突然被人拖住。
她低头,一张干净清澈的陌生男子面孔正迎着她微笑。
那人轻轻拖着她的脚,她便也松开戒防,蹲下身,双手搭在男子的肩上,缓缓下了地。
“没事吧?”男子关切问道。
涂山林林摇摇头,小心的打量这一身飘逸黑衣的男子,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让她有些故人相见的欢喜,连忙问道:“你是谁?我觉得……我觉得我好像认识你?”
“嗯,我俩认识很多年了,”男子说,“你是狐妖涂山林林,死后借尸还魂重生了,而我是……”
男子话没说完,肖珝焦急找狗的声音就已经传来:“白衣----白衣----你去哪里了啊!白衣----”
“呵,这白大人大半夜还在找狗呢。”涂山林林嗤笑一声。
而男子则脸色一变,长袖掩住脸,转身遁入黑暗之中。
肖珝遥遥看到涂山林林傻愣在墙角下,跑上前来:“喂,你见到白衣了吗?”
涂山林林摇头。
“那你半夜在哪里做什么?”肖珝又问,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坑上,笑了起来,“准备打洞逃离东宫?”
“是,”一股怨气又萦上了头,涂山林林不管不顾地拽住了肖珝的袖口,含着泪,“也不知那个太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我真的再也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了!白大人,我真的想离开,我不是什么包林林,不是什么太子妃!你帮我打听一下他何时才能回来吧!”
第10章 打洞
肖珝抱着白衣,在书房内呆坐了一整夜。
他记得那个作法失败的道人说,她被换了魂魄也不一定。
而他也料想过这个事儿。
如此说来,恐怕是包林林不小心死了,魂魄也就烟消云散了,但不知哪里来的个不知道原身是谁的魂魄恰好补充上,因而只是借了包林林的壳而已,包林林的一切记忆自然也都不复存在了。
所以这个太子妃连他都不认识了。
所以更没像从前那样对他死缠烂打了。
很多事情肖珝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但往最不可能之处去想,他又觉得似乎合情合理。
“白衣,你觉得呢?”肖珝问,“难道这个包林林是谁借尸还魂重生来的?”
白衣低低嗷呜着,眯了眯眼,继续打着盹儿。
天光微亮,肖珝整衣上朝,才出了书房大门,又见涂山林林正撵着一群鸡在院子里狂奔早锻炼,而姝岚则优哉游哉地坐在廊下嗑着瓜子,时不时地抬头望着涂山林林的身影浅笑。
真是一派和睦温馨的夫妻田园图啊!
姝岚见肖珝沿着廊道走来,急忙扔下手中的瓜子站起身来:“殿……殿下……”
肖珝面无表情说道:“太子妃又在偷小厨房的鸡呢?”
“嗯,不仅偷鸡,还摸狗呢,”姝岚笑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虽然太子妃时常欺负白衣,但白衣这狗也是有趣,黏她得紧,时常半夜里溜到寝殿里去找她,在她身边睡上一整夜,可是亲密了呢。”
肖珝眼角抽动了一下。
白衣平日里对他爱答不理的,他还以为它就是这种对人不亲不热的狗德行,可没想到它居然只是对他态度冷淡罢了,对女子居然会主动投怀送抱,还学人自荐枕席呢。
这狗还真是没皮没脸的。
姝岚又漫不经心地说道:“殿下您不与太子妃同房同榻入睡,还对她瞒着身份,不就正好给了白衣趁虚而入的机会吗?”
肖珝这下眼角加嘴角都抽动了起来。
“如果白衣是个男子的话,啧啧啧……”姝岚阴恻恻地笑,“太子殿下您就是损了夫人又折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