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他说话了。
“此地离白州城还有多远?”苏荇问他身边的周沉。
周沉道:“还有两三日的路程。”
“那先折去白州。”苏荇道。
周沉本想反驳,但转头看到遇晨苍白的脸色只好作罢。好不容易才找到前朝宝藏所在之处,自然是快些得到的好。只是遇晨这副模样,让他们不忍心。
“我在白州有处别院,先让阿藻过去住几日,待年后再走。周叔不会介意吧?”苏荇道。
周沉无奈道:“二公子确实需要停下来好好调养身体了。离过年也就四五日,这几天我们还是等得起的。”
“多谢周叔。”
到了白州城外,苏荇只带了少部分人进城,而其他将士都在城外扎营。
“不继续赶路了吗?”遇晨问。
苏荇揽住他肩头,柔声道:“你身体不好,我们先休息几日。”
“不用。不到天暖的时候好不了,何必浪费这个时间?”遇晨摇头。
“阿藻……”苏荇无奈至极,阿藻在他面前总把自己封闭起来,让他不知道怎么和他这个弟弟交流。
“大哥,”遇晨问他,“若是到时我没死,能不能让我回去找师父?”
“你就非要与他一块?”苏荇气道。
“和他在一块儿,我每天都很开心。”遇晨道。
与江无际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与他在一起就每天都不开心是吗?苏荇气极:“你开心什么?你对他来说远没有他师父重要,否则他……”
“是我自愿如此,与他无关。”遇晨打断了他,“我自愿帮大哥这次,此后我们兄弟再无瓜葛。你若不放我走……”
遇晨顿了顿,看着苏荇一字一字说得无比认真:“我只能把尸体留给你了。”
……
苏荇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他的背影在遇晨身前停顿了许久,后来快步离去。苏荇的脚步很乱很乱,那一刻,遇晨觉得,他好像是在落荒而逃。
除夕前夜,细雪飘落。
第二天清晨,遇晨站在窗口看着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江无际。好像就在去年的这个,江无际在暂住的院子的一棵树旁洒了许多米粒,做了个陷阱抓了许多鸟,拿出去卖后换了一顿饭钱。
那时候江无际还留了只漂亮的锦鸡给他养着解闷玩,不过一到春日遇晨就将锦鸡放了。遇晨想,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会不会也像那只锦鸡一样被人放了。
念着是除夕,苏荇一大早就叫人去买了些窗花回来贴着。原本还想买些烟花爆竹之类的东西,只是一想到遇晨对着他时那张冷淡的脸,他就没了兴致。
除夕一顿团圆饭,被他们兄弟二人吃得好没滋味。明明桌上摆的都是美酒佳肴,可到了遇晨嘴里,什么都是苦的。苏荇看他一直苦着张脸,自然也食不知味。
遇晨吃得很少,匆匆扒完一碗饭就回了房间。苏荇听到他将门关上的声音之后,一把将手里的碗摔在地上。
一直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唤着他大哥的人果然再也回不来了。
“师弟怎么如此生气?往年除夕你都喝了不少酒,今年怎么不喝些?”
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苏荇循声望去果然看见陆行云坐在房檐上喝酒。
“原来是师兄到了,怎么不下来陪我喝上两杯?”苏荇道。
陆行云又是一笑:“哈哈,我倒也想。只是怕这一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还是坐在这里的好。”
“师兄此次前来所谓何事?难道又是帮别人偷人来了?”苏荇挑眉问道。
陆行云摇头笑道:“师父去了,我一个人无亲无故的,忽然想找个人喝酒罢了。流水,好待是除夕,你便陪为兄醉一场吧?今夜我什么都不做,只与你喝酒。”
苏荇抬头看着他,见他眼神坦然诚恳,便答应了。
“师兄来得真巧,我正好也想醉一场。”
喝醉了,只需睡一场,什么都不用做,多好。
“好,今夜你我兄弟二人,不醉不归。”陆行云拿起酒坛,朝自己嘴里灌了个痛快。
快三年没与陆行云一同喝酒了吧?苏荇只觉得恍惚。天空又飘起雪来,苏荇仰头见陆行云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染了一身白雪,就很想叫他下来喝些温酒。
可他不能,他怕陆行云一下来,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与他亲近,与他诉苦。他既然选择了割断与妙春谷的牵连,又怎么能再回去?
苏荇将温好的酒朝陆行云仍去:“师兄,喝壶温酒暖暖身子吧,没毒的。”
“好!”陆行云没多犹豫,笑着打开酒坛又痛饮起来。
苏荇见他对自己的话没有半分怀疑,心里高兴,便陪着他多喝了几坛。
醉后一场好眠,只是夜里迷糊间被吵醒过了。
那时炮竹喧闹,烟火漫天,苏荇被炮声惊醒,发现身上多了件大氅。他抬头,只见陆行云站他身前微笑。
“师弟,师兄该走了,这场烟火便当做送你的新年礼物。你所作所为我不能认同,所以日后必会阻挠。只是今夜,你我只是师兄弟,不是敌人,可好?”
他点了点头,伸手想去拉陆行云。
陆行云将一暖炉塞进他手里,笑道:“既然醒了,就回屋睡吧,别着凉了。我也该走了,你多保重。”
“师兄……”苏荇放下暖炉,又想去拉陆行云,却怎么也拉不到。他慌得站了起来,陆行云却早已没了踪影。
他轻功少有人及,苏荇自然是追不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