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酒窖的灯光正亮着,沈丹东能够确定刚才的巨响是从里头发出来的,酒窖的地板上一片狼藉,桌椅歪七斜八地倒在地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和脏兮兮的呕吐物,哪儿有什么贼,所有动静都是沈星捷给弄出来的,他三更半夜溜到沈丹东的酒窖里,把沈丹东珍藏多年的酒拿出来偷喝,此刻的他已经醉得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荤七素八地倒在地上,身体一抽一抽,断断续续地呜咽。
沈丹东一股怒意窜上心头,大步走上前去,抓着沈星捷的胳膊将他从地上用力拉扯起来,“能耐了你,现在连学也不去上了,天天逃课泡吧喝酒!喝吧喝吧,我看什么时候把你喝得胃出血!”
他越骂越心疼,沈星捷哭得越来越厉害,不停地摇晃着脑袋,脸上一道道未干的泪痕与新的泪水重叠在了一起,“我真的、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沈丹东想了很多劝说的话语,到最后只是淡淡道:“你们也就认识了半年而已。”
“可是我已经用半年的时间,将我们后半辈子的事情都想好了......”
......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以后我该怎么办?”
......
“我真的很喜欢他,怎么办?”
沈丹东努力将他扶稳,看见沈星捷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他当然明白自家这傻儿子对尚白那份执念的感情,但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能再回头了。
再次醒来天色已将近黄昏,沈星捷完全想不起自己前一天的酒后失态,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脑袋昏沉发胀疼痛得要命,他口干舌燥,打算倒杯水喝,桌面上不知什么时候摆放了一张赛马学校的报名表格,上面详细地填写着他所有的个人信息,然而字迹却明显不是他的。
他在庭院里找到了正在给盆栽修剪枝叶的沈丹东,犹豫了片刻,才举着那张报名表格走上前去询问:“老豆,这个是你放在我桌面上的吗?”
沈丹东没往他这边看,拿着修剪器继续埋头干活,用稀疏平常的口吻,道:“你要是想当骑师的话,就去吧,我也不拦你了。”
换做是以前,这番准话能把沈星捷高兴上天,在经历了种种事情后,如今听见沈丹东对自己这么说,相比起高兴,他内心更多的是复杂,“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这让我去当骑师?再说,你不是一直都反对我当骑师么?”
“还有一个月高考,那你还天天逃课?”沈丹东不咸不淡地回他一句,“要报名的话就捉紧时间了,我听说日本中央竞马会那头准备出台新规,赛马学校从下个月一号开始不再招收国外学员,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放下手中的修剪器转身离开,背过身去的时候,突然又开口,轻声对儿子说:“让你去当追寻梦想总比你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来的要好,人的一生有很多值得追求的东西,不仅仅是小情小爱。”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沈丹东情愿那天没能在机场把这兔崽子截住,就这么让他远走高飞,一切或许又会是不同的展开,当然谁也说不准最后的结果到底是好是坏,正如当下他所做出的这个决定一样,会对沈星捷日后的人生产生怎样的改变,他也无从知晓,就拭目以待吧。
人的一生有很多值得追求的东西,不仅仅是小情小爱。
全国高考到来的前一个月,沈星捷告别了这座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将他的过去统统留在这里,飞机载着他曾经被搁置的梦想,载着他未卜的前程,直上云端,在万丈高空中前往新的下一站。
第55章 十一年后
十一年后
中国,新越赛马场
一年一度的新越橡树纪念赛即将拉开序幕,赛马场的观众席上早已人头攒涌,连个下脚的位置都难以寻觅,前来观赛的除了本地的资深马迷们,还有不少慕名而至的外来游客,现场气氛持续高涨,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一会儿比赛的头马将花落谁家。
距离开赛还有二十分钟,骑手们都在后台休息室里做最后的准备。
一声短促的口哨声从背后传来,元华绕到沈星捷跟前,打量着他身上的蓝白色彩衣,“不错,挺合身的。”
接着又问:“待会就要上场了,紧张不?”
沈星捷将安全帽戴好,慢条斯理地将扣带系上,“我这都第几次参加比赛了,你竟还替我担心起这些东西。”
比赛前确认自家骑师的身心状况是基本c.ao作,元华作为他的导师和马房练马师,更得再三过问清楚。
沈星捷这儿当然一切妥当的,比起自身,他显然比较关心马房那边的情况,“「雄狮之心」现在如何?”
“马医刚才已经检查过了,它今天状态很好,如无意外的话,完全可以超水准发挥。”
这是沈星捷回国后参加的第一场g1赛,跑的1200米泥地,赛前元华一再向他叮嘱所有的注意事项,“这次抽到的闸位对咱们起跑还是挺有利的,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不?前面800米均速,沉住气,等进入400米冲刺的时候再开始提速,自己掐好时间来。”
准备工作完成后,等到马工将「雄狮之心」带到自己跟前时,沈星捷一个迅敏的动作跨坐到马背上,正式步入赛场。
“兄弟,今儿心情不错嘛~ 一会儿咱哥俩同心协力,干死他们!”沈星捷笑嘻嘻地往他搭档的脖子上轻轻拍打两下,这是他平日与马儿的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