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关温声道:“在下与朋友在路上耽搁了些行程,赶不到临镇了,不知可否在此借宿一晚?”
俞涯随性惯了,总觉得天大地大哪都是他自己的地儿,从来不把人当人,看见岑关冲那小姑娘温和有礼的模样就觉得烦,索性不管这二人,低头跟随着小姑娘出来的大黄狗对视。
黄狗呜咽一声,这就扯着小姑娘的衣角要往院里撤,看起来吓得不轻。
“阿黄乖。”
小姑娘拍了拍黄狗的头,又有些为难地冲岑关道:“我得去问问我爷爷。”
岑关笑了笑:“麻烦了。”
夜色中,小丫头的脸霎时红了,大眼睛有些害羞地垂下去,掩上了门。
俞涯看得清楚,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被岑关抓住手臂。
岑关道:“怎么了?”
俞涯抬下巴:“我不想住了,这么破的地儿那猪妖都看不上。”
岑关皱了皱眉,声音也有些沉了下来:“别耍脾气。”
俞涯终于找到了一个由头,刺猬似的立马就要炸毛,两人正在僵持,门又吱扭一声开了。
小姑娘怯怯地看着他二人,黄狗虽缩头缩脑对俞涯怕得厉害,但仍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脚边。
小姑娘有些害怕地看了面色不善的俞涯一眼,又转向岑关道:“爷爷说,在外行路不易,二位若不嫌弃,可以来家里将就一晚。”
岑关向她道了谢,似乎是怕吓到她,常年冷漠的一张脸罕见地柔和,手却强硬地拽住了俞涯,将人扯进了院里。
第9章 第九章
虽是破败潦倒,院中倒也算收拾得干净,柴火在墙边堆了高高的一垛,黄狗守在木门前,从嗓子中发出低吼,俞涯心下本就不痛快,凶狠地一瞪眼,阿黄吓得一哆嗦,嗷呜一声钻到了里屋去。
岑关向俞涯低声道:“在这睡一晚,明日到了青镇,我便带你去成衣铺里挑几件衣物。”
自从遇到俞涯,岑关的衣物连洗都不用再洗,命途多舛,活得艰难,大多都曝尸了荒野。
为了早日摆脱这灰扑扑的衣服,俞涯不甘不愿地跟着岑关进了屋。
里屋传来咳嗽声,一个老人低沉虚弱的声音传出来:“老朽身染重疾,不便招呼两位,有什么事,喊兰丫头去做就行。”
岑关道了谢,小丫头动作利索地关上房门,将灯挑亮了些,她正想说些什么,一抬眼正好看到俞涯的脸,登时睁大了眼,忘记了言语。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之前门外漆黑,俞涯又一直站在岑关身后,她只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现下灯光映照,乍然看到这样一张脸,着实让人感到惊心动魄。即便他穿着素朴,j-i,ng致的容貌却将一切都盖了下去。
俞涯注意到小丫头的反应,不痛快被冲淡了些,抬眼冲她露出一个笑来。
这下小丫头连喘气也忘了,一张脸通红,不知道是憋得还是羞得。
俞涯得意地瞥了岑关一眼,岑关注意到了,出声向小姑娘道:“叨扰姑娘了,不知我二人睡在何处?”
小姑娘这才回了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轻声道:“道长唤我兰儿便好,我去帮你们收拾床铺。”
岑关正想拒绝,兰儿已经捂着脸一矮身从他身边钻了出去。
俞涯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看了看,又嫌弃地扔到桌上。
茶杯骨碌碌地就要滚下桌,被岑关伸手接住,重新摆好,冲俞涯道:“在别人家中不可这般无礼。”
俞涯顺手捞起手边的一个东西就冲岑关扔过去:“道长跟一个妖孽谈礼,不觉得太过滑稽么?”
他看也没看是什么东西,岑关的脸色却倏地变了,抬手接住,小心地摆回原处。
那竟是一个牌位。
俞涯对岑关突然而起的怒气不明所以,倒是他自个好不容易淡了一些的怒气又腾起来了。
就算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对他而言也无所谓,不会存有一丝尊敬之意。人于他而言不过是话多些的食物,那些所谓的人类情感,他不了解,也不屑于了解。
俞涯现下是岑关不喜欢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伸手便要再次去抓岑关刚摆好的牌位,被岑关拿剑鞘狠狠地抽在手背上。
啪一声响之后,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俞涯的眸子瞬间变成了狠厉的红色,尖利的指甲暴长,直冲岑关而去。
岑关这次手下丝毫不留情,冷着一张脸,将俞涯制住,又捏了一个诀,将他尚存一丝的法力抽了个干干净净,连变身都变不得。
俞涯全身被制,眼睛仍旧是红的,这次却非妖变,而是气的。他的獠牙生不出来,便用人类的牙齿狠狠地咬住岑关的手臂,隔着衣袖也想将岑关的血r_ou_咬下来。
这混账妖孽,就算是人形也牙尖嘴利得很。
兰儿惊讶地站在门口,看着厮打在地上的两个人,俞涯松开牙,冲门口喝道:“滚!”
他凶起来的模样着实吓人,原本j-i,ng致的眉眼扭曲,浑身都散发着戾气,那眼神似乎下一秒便要将人扯碎,生吞活剥了去。
兰儿吓得打了个哆嗦,眼圈登时红了。
岑关一掌劈在俞涯颈后,这才起身,将昏睡过去的俞涯抱了起来,向兰儿道:“我这位朋友脾性怪异,冲撞了姑娘,还望见谅。”
他眉目间皆是凛然正气,声音却极其温和:“今夜我二人还是另寻他处,在此谢过姑娘和老伯的好意了。”
说罢,他冲兰儿欠了欠首,这就